跟着孟莫愁来到院子里,与刚刚空无一人不同,此时院子里已经聚集了不下二三十人,有男有女,有老有少。
见到孟莫愁推着婴儿车出来,一个头发半白年约四五十岁的中年男子最先迎上去“莫愁,又一个人在跟爷爷说话吗?我已经说过多少次了,不要太伤心了,你要是因此病倒了,爷爷也会走得不安宁的。”
“我知道了,二叔。”孟莫愁哄着眼眶点点头。
“我就知道你是个乖孩子,从小看着你长大的。”中年男子很欣慰地点头,又看了看在婴儿车里玩着玉佩咯咯笑的男婴,“剑秋还是那么活泼啊。”
“嗯。”孟莫愁看着儿子,脸上也恢复了母性的光辉。
李学浩是跟着她出来的,但此刻似乎没有人注意到他,大家的目光全在孟莫愁的身上。
中年男子走近了两步,目光略微有些躲闪,但还是问出了口“莫愁,爷爷给你的钥匙……”
“二叔。”不等他说完,孟莫愁就打断了,“爷爷把钥匙交给我保管,我放在了一个绝对安全的地方,不会弄丢的。”
中年男子有些尴尬,但想到钥匙的重要性,他也顾不上那么多了“莫愁,你现在要带孩子,还大着肚子,没有办法处理那么多事,如果你相信二叔的话,钥匙暂时交给我保管,你放心,等你的孩子出生了,我会把钥匙原原本本地交到你的手上。”
听他似乎完全为自己着想,孟莫愁却没有半点意动“二叔,我的身体没有问题,剑秋我也准备请个人带,而且现在也没有那么多事,用到钥匙的机会并不多。”这已经是在委婉的拒绝了。
中年男子脸色微微有些阴沉“莫愁啊,不是二叔要你的东西,你想想,剑秋还这么小,没有你的照顾怎么行?你要是不放心的话,每次我用完钥匙就还给你怎么样?”
孟莫愁依然不为所动“二叔,要用钥匙的话,你可以来我这里。”
三番两次被拒绝,中年男子顿时怒了“莫愁,你就那么固执吗?那钥匙虽说是爷爷交给你保管的,但也不是属于你一个人的,大家都是姓孟的,我还是爷爷的嫡亲儿子,钥匙也应该有我一份,你说对吗?”
“二叔,你说的没错,大家都是姓孟的,钥匙确实是我们孟家的共产。”孟莫愁对他说的话并不否认,看了眼在场的孟氏族人,“但爷爷既然把钥匙交到我手上,说明是由我来保管,他现在已经不在了,我不能违背他的遗愿。”
“你怎么就那么爱钻牛角尖!”中年男子气急,“钥匙在你手里和在我手里有什么区别吗?你是我的亲侄女,我是你的亲叔叔,还分什么彼此。”
孟莫愁没说话,她逗弄着婴儿车里的孩子,像是没有听到他所说的。
中年男子眼看以正常的说辞行不通,他抛出了后备的计划“我提议,开宗族大会吧,让孟家所有人都来投票,决定钥匙该归谁保管。”
“没错,开会投票决定。”
“投票,投票。”
现场的人就像约定好似的,听到他的话,纷纷表示了支持。
孟莫愁眉头紧皱,这种情况让她知道,二叔已经鼓动了所有人,才会让大家这么齐心支持他。
中年男子高举双手,示意大家停止鼓噪,等到声音安静下来,他才继续说道“莫愁啊,这不是我一个人的意思,是整个孟家的声音,你不能装听不到,
“二叔,这是大家的意思,还是你一个人的意思,我想你比谁都清楚。”眼见到了这一地步,孟莫愁也顾不上撕破脸了。
“我说你这是什么意思,你以为我想要那把钥匙吗?我是为了整个孟家的未来着想,别忘了,你的孩子虽然姓孟,但大家都知道,他其实是外姓的种。”中年男子不惜揭短了。
孟莫愁果然被刺激到,声音都尖利了起来“二叔,剑秋是我的孩子,难道我是外人吗?他既然是我生的,就是孟家的人。”
“可谁都知道,高飞是入赘的,要是按照正常人家里的规矩,你的孩子可不姓孟啊,就算继承遗产,那也是儿子孙子排在前面,可轮不到外孙。”中年男子毫无顾忌地说道。
孟莫愁眼眶再一次红了“二叔,高飞已经去了大半年了,你是铁了心要逼死我们母子三人吗?”
中年男子说道“你是我的亲侄女,我怎么会那么做,这样,你把钥匙给我,这个家还是你来当,一点改变都没有。”
“没了钥匙,我还能当家吗?”孟莫愁激动不已,那钥匙是最关键的东西,失去了钥匙,她顷刻间变成路人,别说当家了,能不被赶走就不错了。
“能,谁不把你放在眼里,我来收拾他。”中年男子斩钉截铁地说道。
但他的保证毫无说服力,现在是这么说,一旦钥匙到了他手里,他会怎么做只有天知道。
“二叔,我们这样争论没有意义,你们请回吧,我还要陪爷爷说会话。”孟莫愁不想跟这些人勾心斗角了,在她看来,只有爷爷的面前才是最安心的。
“这么说,你是要我召开宗族大会了?”中年男子脸色一沉。
“随便你们,反正我是不会参加的。”孟莫愁扔下一句话,转身就要推婴儿车离开。
“莫愁堂姐,你这样走掉可不行。”一个嬉皮笑脸的年轻人从人群里出来挡住了她的去路,“父亲的话还没有说完,你总不可能无视掉整个家族的人,然后让大家都听你的吧。”
“这是爷爷的意思!”孟莫愁盯着眼前这个年轻人,他是二叔的儿子,平时就游手好闲的,是个人憎鬼厌的家伙。
“是不是爷爷的意思我们也不知道,毕竟他老人家已经走了,当初他立遗嘱的时候只有你和埃文斯律师在旁边,可几天前埃文斯出了车祸,现在变成了植物人,我们也不能确定,那遗嘱到底是不是真的按照爷爷的意思立的。”年轻人很会诡辩,而且话里话外都暗示着一个意思,那就是遗嘱很有可能是被串改了的。
“孟雄,你再说一遍!”孟莫愁咬紧牙关,爷爷是她最尊敬的人,她绝不允许有人冤枉她做对不起爷爷的事情。
“堂姐,别生气,别生气,我只是说一种可能性而已,我是知道堂姐你不会那么做的,但埃文斯律师就难保了,或许他会教唆你做些不该做的事。”年轻人侃侃而谈道。
孟莫愁被气得双拳紧握,什么被人教唆的,分明是在暗指一切是她指使的。
“哇”婴儿车里的男婴突然又大哭了起来,这次手上是抓着那块玉佩的,但嘴里仍哭个不停。
“堂姐,剑秋饿了。”年轻人嘻嘻一笑道。
“我知道。”孟莫愁对自己的儿子当然更加清楚,平时有玉佩玩就会很高兴,但如果连玉佩在手都会大哭的话,表示他已经饿了。
幸好她一直随时都备着奶粉冲泡的奶水,就放在婴儿车的车兜里,而且用保温的奶瓶装着。
从车兜里取出了奶瓶,她先是试了试温度,感觉还行,就要喂给孩子吃。
“等一下。”一旁的李学浩突然说道。
这一声大叫,也将原本注意力只放在孟莫愁身上的孟氏族人的目光一下子移到了他的身上。
“你是谁?”年轻人离得最近,最先问道,他之前从没见过对方。
孟莫愁更想不到这个值得警惕的少年会在这个时候说话,喂奶的动作就缓了缓。
“孟小姐,我劝你还是不要给他喂吃的,或者你自己再泡一瓶吧。”李学浩淡淡地说道,从孟莫愁拿出那个奶瓶开始,他就察觉到了不对劲,主要的是男婴脸上缠绕的死气越来越浓郁,随时都会爆发,而这个变化是从孟莫愁拿起奶瓶开始的,所以这个奶瓶里冲泡的奶水一定有问题。
“我不明白你的意思。”孟莫愁皱眉看着他,但这时候孩子没有哭了,所以她能强行忍耐下来。
“我的意思已经表达得很清楚了,这个奶瓶里的奶水还是倒掉吧。”李学浩又说了一遍。
孟莫愁双眉紧皱,这个少年从出现开始就一直透露着古怪,她不知道该不该听他的,但孩子这个时候居然不再哭了,似乎也预示着不用喂奶了。
“喂,你一个外人,在这里凑什么热闹。”年轻人却怒气勃发,直指着这个不知道从哪冒出来的小子,听他对堂姐的称呼,就知道是个不相干的外人。
“我是来吊唁孟老先生的。”李学浩淡淡一笑,无视了他几乎要择人欲噬的怒意。
“那你可以走了,我们不欢迎你。”年轻人一脸的颐指气使。
“很遗憾,你可以不欢迎我,但这没用,只要孟老先生欢迎我来就可以了。”李学浩淡淡地说道。
“这里没有人欢迎你,也包括我爷爷。”年轻人大怒,这小子也不打听打听这里是什么地方吗?
“是吗?”李学浩嘴角扯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要不,请孟老先生出来说一下?他到底欢不欢迎我?”
“原来是个疯子!”年轻人认为他简直失心疯了,“来人,把他赶走!”
眼见就有两个身强力壮的孟氏族人出来,孟莫愁却突然开口,制止了他们的动作“不要动,他是我的客人。”虽然心里仍保持着对这个少年的戒备,但既然是来吊唁爷爷的客人,她就不可能看着他被狼狈赶出去。
“莫愁堂姐,这是个外人,还是个疯子,你确定要维护他吗?”年轻人充满冷意地看她。
“我的客人,只有我自己可以发话让他离开!”孟莫愁也冷淡地说了一句。
“行,你的客人,我无权过问,但现在讨论的是我们孟氏自己的问题,他一个外人在这里不好吧。”年轻人说道。
孟莫愁当然也知道不好,但眼下的处境这个来历不明的少年反而比家族人更加可靠一点,至少他不会像豺狼一样,想要从她身上咬下一块肉去。
“真要说起来,我可不一定是外人。”在她犹豫之际,李学浩上前一步,来到院子的中间,扫了一眼周围的人,问道,“这里有姓孟的以外的人吗?”
所有人都不知道他要干什么,年轻人更是怒视着他“就只有你一个。”
“那么,我就放心了。”李学浩微微一笑,伸手对着门口轻轻一挥,只听啪嗒一声,两扇木门木门顿时自动关了起来。
这神奇的一幕,看得孟氏族人都是一惊。
“孟小姐,失礼了。”不等众人反应过来,李学浩又伸手拔下身旁不远的孟莫愁的一根头发,抓在掌心之中,闭起眼睛,嘴里喃喃念着什么,几秒种后,猛地睁开了眼睛,同时在嘴里肃穆喊道,“孟琦英,魂归来兮!”
随着话音落下,隐隐地似乎有什么东西以院子中心向四周扩散开来。
周围的人也察觉到了,他们不敢置信,这个年龄并不大的少年,是在招魂?
“你在装神弄鬼什么?”年轻人压下心中的些许不安,大声呵斥道。
李学浩根本不看他,神情庄严而肃穆。
四周开始渐渐地起风了,温度也开始降低了,不少人已经感受到了冷意,变化最明显的,是原本艳阳高照的晴空,突然变得阴暗下来,头顶出现了一片浓浓的乌云,遮住了来自己头顶上的阳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