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澜戉看他的眼神带着不易察觉的轻蔑，“第一次见你时，我见你一心护着她，以为你是一位合格的兄长，便觉得她在国公府应当能过得顺心。”他不再掩饰眼里的嘲讽，“可是，作为国公府最应该担起重任的你，这段日子，做了什么？眼睁睁看着她被一个奴才踩在脚下，斥责她不该不顾全大局，强逼着她独自去面对一个睚眦必报手段阴毒的深宫妇人。在她受伤后，又一直不曾露面，最起码的关怀都没有给过她。这便是国公府的二公子！这便是深知家国大义懂得委曲求全的溪家二公子！”
“你如何知晓……”
“我知道什么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做了什么？你心里分明清楚，国公府未来的处境必然艰难，可你除了眼睁睁看着国公府陷入泥沼，却什么都没有做过，你活了二十年，唯一坚守着的信念，便是将希望全部寄托在你的亲妹妹身上。而如今被你看做救命稻草的人回来了，你便想法设法的将她困在国公府里。我很好奇，你到底是真心为了她好，还是仅仅因为她是国公府的希望？”
“二哥？”身后传来一道清甜的声音，“你怎么在这儿？”
溪景铮脑子里不断回响着季澜戉的话，整个人都陷入了前所未有的恐惧和慌乱。
听到溪睿的声音，他只是愣愣的看过去，看到溪睿带着笑意的眼睛，看到她利落干净的妆容，看到她身上的青灰长衫，看到她肩上朴素的包裹，看到她手里夸张的油纸包……
他僵硬的对她笑了笑，听到自己的声音，“睿儿，你这是要去哪儿？”
“我有些事，需要离京一段日子，原想着你还在别院里，便给你留了信，不想竟会在这里遇到你。”溪睿似乎一点也不为溪景铮出现在这里感到惊讶，“我给祖父也留了封信，在时露手里，麻烦二哥代我转交给祖父。你们不用担心我，我在外会照顾好自己的。我走后，二哥你若是有空，便替我看着点我这别院，别让贼人进来偷了我的宝贝。”
“好。”
“昨日答应要送你的马，你自己去马厩里挑，可别全挑走了哦，还得给我留两匹长得好看的。”溪睿似乎没有察觉到他的不对劲，“我走了啊，别太想我，我很快就回来！”
“好。”
溪睿将怀里的油纸包丢给季澜戉，对溪景铮挥了挥手，翻身上了马，一夹马腹，便沿着山路窜了出去。
身后很快响起另一道马蹄声，两道声音很快纠缠在一起，在空旷的山谷里回荡着杂乱的声响。
不知过了多久，两侧的树林由茂盛变得稀疏，狭窄的山路变得宽敞，沿途多了来往的车马，耳边响起嘈杂的吆喝声，视野里出现了象征生命的烟火气。
身后的人突然快速赶了上来，旁边伸出一只手，拉紧了她的马缰。前进的速度一点一点慢下来，最后在一家茶馆前停下。
“做什么？”溪睿面无表情的转头看向身旁的季澜戉，这是她今日和季澜戉说的第一句话。
“停下歇息一会儿，后头还有很长的路，不急在这一时。”
溪睿看了一眼前方一眼望不到头的官道，从善如流的点了点头，率先下了马。
季澜戉将她的马一起交给了伙计，又要了两碗茶，再转头，溪睿已经在茶棚下坐定了。
“下一座城池距此处约有三百里，如若不出意外，大约能在太阳落山前赶到。我们在此处用些干粮，途中便不再停留了。”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