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化侍久经战阵,自然不会被煞气吓倒,虽说二者修为天差地别,可此时的安化侍却并不慌乱,因为他笃定姜京佐不敢出手!
“姜前辈,若我所料不错的话,你的剑应该无法轻易出鞘吧?”
姜京佐闻言眼皮一紧,安化侍当即便清楚自己猜对了。
“姜前辈,早些时候陆潜便跟我讲过阴阳之分,三清古经分为阴阳两部分,陆潜修习的是阳经不可杀生,你修习的是阴经以杀入道,我观你将佩剑紧锁封禁,看来应当是在抗拒阴经修炼带来的杀性,你的剑在渴望鲜血与杀戮,但你并不想被其蛊惑心智!”
“小辈,你不该说的话太多了!”
姜京佐此刻双眸泛红,他将双手重重按在不断颤栗的剑身上,依旧止不住剑身此刻喷薄欲出的冷血兽性。
安化侍见状更加确认,面色上亦显得更加从容不迫。
“姜前辈,我能看出你本是善良之辈,毕竟陆潜也是天性纯良的老好人,我猜你一旦解除剑封便会失去理智,到时候杀伐无度恐会伤及无辜,我这条贱命死不死不要紧,若是一不小心把陆潜的脑袋砍了,恐怕这不是你想看到的事情吧?”
陆潜闻言吓得战战兢兢,可此时的他却没有离开半步,反倒迎难而上抱紧姜京佐的袖口,满脸央求神色委屈可怜。
安化侍见状心中更暖,很明显陆潜是个聪明人,他不想让安化侍受伤,也不想让自家师兄造下不必要的杀孽。
良久。
姜京佐的杀意依旧未减退半分。
能看出他自己根本控制不住体内邪恶的力量,表面上看是他锁住了剑,实际上反倒是被杀意与恶念锁住了道心。
原本僵持不下的局面继续随时间推移,直到背后巨大的古镜壁上又出现了诡异的暗影。
这次暗影出现的时间稍长一些,好似一个身着宽大黑袍的人形鬼魂在来回游荡。
它的袍子边缘并不齐整,好似燃烧的黑烬虚火一般不断滴淌,远远望去仿若一片不断沸腾的黑色云霞。
它似乎对安化侍三人很是好奇,几次三番从镜中世界飘到镜面处来回游荡,好似夜游巡街的黑白无常一般身影飘忽。
安化侍忽然间产生了一种错觉,他有些分不清究竟谁才是站在镜面前的人了。
到底是他们在审视这漆黑魔影,还是这漆黑魔影在透过镜面审视嘲笑着他们。
亦或是这镜子照出了三人中某些隐匿的真实面孔。
那谁是人?
谁又是被古镜现了原形的魔?
“哐啷哐啷——”
“哐啷哐啷——”
正在胡思乱想中的安化侍被吵醒,被他倒插在地的鬼彻刀忽然晃动起来。
“噌——”
漆黑又丑陋的鬼彻自行抽离地表,在不受安化侍掌控下径自飞向古镜上空!
“狂妄小辈,安敢祸乱!”
“前辈误会,并非是我心有歹意,我也不知为何会这般!”
姜京佐再难秉持盘坐态势,他噌的一下站起身子,手握盘锁重剑朝鬼彻怒目而视,随时准备出手给予其雷霆一击。
而悬浮于半空的鬼彻似乎也不打算乱闯,此刻的它刀身颤栗不止,虽在缓缓朝着镜面移动,与之心意相通的安化侍却能感知到鬼彻的恐惧情绪。
它在害怕!
深入灵魂的害怕!
“姜前辈,我的刀并非是自发的,是古镜中的魔影在召唤它!”
“胡说八道,我道门和天照魔宗不共戴天,桑田沧海哪里会有魔!”
话音未落,古镜上方竟又传来砰的一声重响。
貌似有什么东西狠狠撞击在了镜面之上!
“那是一张人脸!”
安化侍的太阴蛇眸迅速捕捉,果然看到方才到处飘荡的漆黑魔影,此刻的它将身体完全靠近古镜壁,一整张脸亦完全贴在了镜壁表面!
安化侍现在很确信不是鬼怪,古镜之中的家伙应该是个人,最起码从目前的外相上看应该是个人。
他的脸贴得很紧很紧,五官完全压扁贴合在镜壁内侧,好似不像是自己贴合上去的,倒有几分被人按住脑袋怼到镜壁上的按压感触!
安化侍能看到他身后并无他人,他的五官和面部肌肉在镜壁上压扁成一个平面,能看出是一位长髯垂腰的苍老道长,只不过双目圆睁面色狰狞恐怖,在挤压扭曲的映衬下更添几分邪魅狷狂!
他貌似是在笑,只不过这笑容着实不像正道中人该有的样子。
安化侍看到他咧开大嘴,那张嘴几乎能让安化侍伸进两只拳头。
两排蜡黄紧实的虎牙细密交错着呲露出来,一口口哈气带着涎水在镜壁上喷出一片水雾霜花,只不过还未等雾气消散,结霜处便被一只修长滑腻的猩红舌头抹个干净,隐隐能看到舌苔下还有几圈类似的虎牙,却根本看不到一颗类似人类的牙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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