点着暖香的书房里,一个眉如墨画的男子靠窗而坐,时而翻着书页,时而锁眉思索,他的对面,坐着一个妍姿俏丽的女子。
“幽煌,为什么幽暝跟你长得一点都不像?”女子好奇地盯着男子认真看书的脸。
男子微微抬眸,“为什么要像?”
“他不是你弟弟么?”
一声轻笑,手里的书便轻轻拍在女子头顶上,“谁说是我弟弟就一定要像我的,你是苍炎妹妹,不也完全不像他么?”
“可我跟苍炎是同父异母呀,你和幽暝是一母所出,按理来说总会有点相像之处的。”可是幽暝粗犷多了,不像哥哥一般清雅。
“你的母亲是红狐?”他突然有些兴趣。
“不是,她是白狐,不过我很小的时候她就不在了。我可是青丘唯一一只红狐呢!”
“倒是特别。”幽煌说了一句话,便又看起书来。
夕颜无事可做,趴在桌上打了个哈欠,而对面的人已经从她来的时候到现在已经看了快一个晌午的书了。她嘴巴一时闷得慌,便开始没话找话引起他注意,而幽煌总是两三个字敷衍过去。
“原来你翻书习惯用左手啊,苍炎都是左手捧书,右手翻页,不过他喜欢坐在树下看书。有时候我都在他旁边睡了一觉了,他还在看。”
“嗯。”男子头也不抬地应了一声。
“苍炎看起书来能看上一整天,有时连饭都忘记吃,都是我把他的书抢走催他去吃饭的。”
“……狐王倒是认真。”
“你比他自觉多了,至少你还会自己去吃饭,自己去睡觉。有次苍炎看书的时候我把他的头发绑在树枝上,他都不知道,起身走的时候差点没把他疼死。”夕颜说起她和苍炎之间的趣事的时候就连声音也带着笑。
“苍炎经常忙得我一连十几天都见不着他,每日关在议事厅里,那些长老们老了一点用处都没有,连青丘鸡毛蒜皮的事都要找他。如果你以后做了狼王,会不会也像他一样?”
“苍炎每次出门都把我撇下,不过回来的时候会给我带好多新鲜玩意儿。”
“…………”怎么又绕到苍炎身上去了,她还真是半句不离苍炎。
夕颜绘声绘色地自顾自说着话,而对面的人沉浸在书海里,丝毫不想理会她,说久了,她自己也觉得百无聊赖。怎么每次来都不冷不热的,她说的话题他不感兴趣么?明明很有趣啊。夕颜有些郁闷,心里想着,还是先回去吧。
过了一个月后,夕颜又屁颠屁颠地溜来了。“幽煌,你怎么老是对我不理不睬的,好没意思啊!”女子犹如小猫一样,寸步不离地跟在男子身后,还时而哼着小曲自娱自乐。
“幽煌,你说话呀。”不管吃了几次闭门羹,夕颜仍旧一脸欢快的样子,似乎只要跟着他,就觉得满足。
“幽煌,好闷啊。”跟了许久,她再次不死心地叫道。
“……幽煌,我肚子饿了。”
走在前面的男子总算有了反应,头也不回淡淡地说了一句“饿了就自己去找东西吃,幽暝那里有很多山珍海味,你可以去蹭吃蹭喝。”
“你今天也没别的事,就陪陪我吧。”她可不要再像前几次那样就走了。
男子停下脚步,回头看她,声音润润的带着笑意,有些无奈的连他自己也不肯承认的宠溺,“你怎么老跟在我后面,像只小动物一样?”
“我喜欢你啊,难道你看不出吗?”夕颜绞着发丝咕哝着,声音小得如蝇叫。
幽煌一怔,以为自己听错,“你说什么?”
“我说我喜欢你。”夕颜这回提高了音量,面不改色地说道。
幽煌竟一时哑了,良久说不出话来,好不容易冒出一句话,却说得结结巴巴,“……你,你喜欢……你……”
夕颜看他那不知所措的样子不由得歪头笑起来,笑声如黄莺出谷,“你什么你,有必要那么惊讶么?我觉得我表现得很明显啊。”
幽煌突然拉了拉脸,沉声道“你可知喜欢二字的意义,怎能轻易说出口?”
“我没有乱说话,我不喜欢你的话为什么要从绿萝山一路跟着你回来。”
幽煌墨色的眸子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看了她半晌才道“……你既然说了这两个字,就要为此负责。”
负责?他到底是什么意思呢?到底是接受了还是拒绝?也没见他有任何的表示。夕颜想起早上他说的话,边走边苦思冥想,连踩到了一个人都没察觉,直到听到了熟悉的一声“哎哟”才猛回头。
只见一个满面红光的胖小老头坐在地上揉着腿,嘴里还叫着“哎哟我说夕颜丫头,你走路怎么也不看路的啊,我差点被你踩死了,哎哟!”
“啊,青爷爷,对不起对不起,我没看见你,你怎么又趟地上睡大觉了?”夕颜连忙把老人扶起来,那老人长得十分矮小,才只到夕颜的膝盖处,所以沉思的夕颜没看见他也是情有可原。
老人孩子气地“哼”了一声,长得小是他的错吗?爱躺路边晒太阳是他的错吗?他怎么着也是只几百万年的老狐狸,呃,这话好像有什么不对,管它了!这些年轻人一个个都不把他放在眼里,这个月光是他的脚,就已经有几处瘀伤了,真是世态炎凉啊世态炎凉。他一边悲叹着自己的命运一边向夕颜投去不满的目光,却见今日夕颜倒不像寻常那样活蹦乱跳,而是站在一边像是在苦恼什么,便好奇道“夕颜丫头今日怎么那么安静了?是不是又偷偷跑去三皇井去啦?”
夕颜睁大眼睛立马捂住老人的嘴巴,“嘘,青爷爷小点声,不然被苍炎知道了就麻烦啦!”
“唔……唔,快……放手……”老人奋力从嘴里挤出几个字。
夕颜慌忙放开他,老人顿时松了一口气,这丫头真是劲大得快憋死他了。
“青爷爷,你怎么知道我去三皇井?”夕颜小声地问道。
老人捋了捋白胡须,用一种什么都瞒不过我火眼金睛的神色,笑道“还有什么瞒得过我的,我不光知道你去的是三皇井,还知道你是去找一个英俊的年轻人。”
夕颜一脸不可思议,左右看看自己身上和背后,“青爷爷你是不是放了什么东西在我身上?”不然怎么知道她的行踪和去见什么人。
“我什么也没放,是你自己说的啊。”
“我?”
“不是你还有谁,每次出去都兴高采烈的,回来又整天自言自语嘴边老挂着幽煌的名字,我虽然百万年未出青丘,也知道三皇井狼王的大皇子幽煌的名讳。”老人乐呵呵地说道。
夕颜顿觉有些不好意思,“原来真是我说的啊。青爷爷,你可不要告诉苍炎。”
“你以为你这几个月频繁出入青丘苍炎会不知道?只是由着你罢了,他也不能管你一世啊。”
夕颜略微疑惑,“真不知道苍炎为什么那么担心我,我都已经三千三百五十六岁了,他还把我当小孩一样看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