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不是南安王在试探她什么,她装作疑惑的模样。
“回王爷,郡主的脚受伤了,奴婢只是出去采买了一些跌打伤药。”
“余英,进来,带着她去后院看看。”
“是,主子。”
腰间配刀的蓝衣侍从推门进来,向她做了个请的姿势。
清野稍一握拳,跟在他身后来到后院门口。蓝衣侍从向她指了指一处围墙,那里架了梯子。
“小心些。”
男子扶着梯子,她小心翼翼爬上去,低头向里看了一眼。果然如南安王所说,端木隰华的房门开着,门外围着一群侍卫。
蓝衣侍从领着她回了厢房,端木清和斟了一杯茶递过去,给她分析了形势的利弊。
……
当下,清野把南安王的话,原原本本转述给了陆维桢。
“你的确可以凭借自己的力量救出那个人,但你想过这样做的后果么。”
“魏思阙凭此可以断定你和刺客是勾结的,一来魏家不会放过你。二来你好不容易取得了帝王的信任,也会因此功亏一篑。”
“这还只是最好的结果,如果陛下下令彻查,事情会变成怎样呢。”
清野说完后,捏着裙角看向眼前的白衣青年。
“公子,我们现下该怎么办。”
陆维桢只稍一凝眸,很快有了计量。
“走吧,去拜会一下王爷。”
端木清和负手而立,在书房等着他。陆维桢敲门进去,清野在门外守着。
白衣青年恭敬地向他行一礼。
“王爷。”
南安王转身,直切正题。
“我可以帮你,但有一个条件。”
“摘下你的面具。”
陆维桢想了想,一手解开系在发冠后面的带子,拿下了面具。露出一张容色秀美的面容,眉似远山之黛,唇似三月桃花。
白衣青年气度高旷清逸,好似蓝天白云,高山流水。
“果然是你,九思。”
“姑父。”
端木清和面上并无惊讶之色,似乎早在他的意料之中。他指了指墙上挂着的画像,正是谢蕴容。
“若你还记着阿容的嘱托,若你对珠珠儿还有牵挂,就不应该一而再再而三的找上她。”
“你这样做,不仅把她牵扯其中,还让她陷入这般危险的境地。”
“姑父。”
青年语气略一停顿。
“我对珠珠儿并无图谋不轨之心,我只是想保护她。”想见一见她。
端木清和是过来人,当然能明白他得想法。但现实残酷,陆维桢的设想还是太过简单。
“你现在羽翼未满,怎么保护。”
“就好比这次的事情,你真的能不留破绽的全身而退么。盯着你的眼睛太多了,都在等着你出错。”
“只要你稍有不慎被他们抓到把柄,等待你的是什么?”
“既然你要做大事,就应该先放下儿女私情,于你于她都好。”
“姑父,我以性命起誓。只要我活着一天,就会护她一天。”
端木清和摇头。
“你想做什么,我不管。但在你还没有绝对的实力,让所有人闭嘴之前。你不该靠近她,无论为了什么。”
“还有外面的丫头,也是你的人罢,一起带走。”
“我不允许珠珠儿身边有任何一点隐患存在。”
青年语气谦和,姿态放的极低。
“好。在事成之前,我不会再靠近珠珠儿。”
“嗯,马车已经给你们备好了,就在偏门。一会儿珠珠儿屋里的人,我也会派人带过去,你们一起走。”
陆维桢开门,清野忐忑不安,十分内疚地跟在他身后。
“公子,对不起。”
“无需自责,你已经做的很好了。”
“现下倒是另外有一桩事,需得你去做。”
“嗯?”
“别院里的傅行玄,由你负责看管。”
“是。”
端木清和缓步行到书架前,正反两圈转动着摆在案上的青玉琉璃花樽。书架如同一道由内而外打开的门,缓缓移动。
他又向着墙上拍打了几下,立时弹出一方小屉,里面的东西是尚方宝剑。端木清和拿起它,心下情绪纷杂。
北襄建国以来,帝王曾御赐尚方剑给陆家。因陆家代代承袭帝师,从一而终辅佐幼君。
尚方剑,见剑如见天子。上打君不正,下打臣不忠。陆行云来找他,一手奉上宝剑,条件是照顾好谢蕴容。
“如果我不答应呢。”
“不会,你喜欢阿容。”
“交给我,你不担心我拿它祸乱朝政。”
“你会做出正确的选择的,逸王殿下。”
那时,他还不是南安王。逸之一字,是二哥端木清徽为他择的。
先帝钟爱皇后,爱屋及乌到太子。对于其他皇室子弟,自是无暇顾及。
待他们到了该封王的年纪,封号上,都是内务府随便选了字。但端木清徽知道了,当即上书先皇。言明此举不妥,请陛下三思。
端木泽棠是真的不想管,无奈拗不过儿子。但,那时他的审美已经被赵皇后带的偏离了轨迹,内心亦是很认可妻子给自己取的名字——铁栓。
是以,别指望他能想出些什么意蕴好的字了。没办法,身为太子的端木清徽接下了担子。
他先选好字,再呈给端木泽棠。这事儿自然是悄悄进行的,端木清和本来是不知道的。
直到他去拜访二哥,在他的的书房等着的时候,无意看见铺陈的宣纸上落笔一个“逸”字。
笔迹秀挺,行书风流,铁画银钩。
字下面还附有一段话。
“须知千树万树,无一笔是树。千山万山,无一笔是山。千笔万笔,无一笔是笔。有处恰是无,无处恰有,所以为逸。”
几天后端木清和接到的封王的圣旨,上面写给他的封号正是——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