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刚说到一半,扎克善背后倚靠的那棵大山毛榉背后突然出来一个洋洋得意的女子嗓音:“要不,杨从循你就直接来问婆婆我呗!”
话音未落,出声那人从树后阴影中迈步而出,一直走到距离杨从循与扎克善两人身前不足五尺的地方才驻足立身。
只见博烈觉昌双手掐腰,笑吟吟地点头道:“今晚这顿烤狍子肉着实撑人,所以老身才来村外转转。方才听到树后传来人声,只当是与老身一般管不住嘴的人在此处消食,故而前来凑个热闹。”
说罢,博烈觉昌冲一脸尴尬的杨从循促狭的一挤眼睛:“郎君还请宽心,除了这最后一句,你们母子俩其它的对话老身我都没听见……敢问郎君可是想知道有关刑天魔王的传说么?”
虽然明知博烈觉昌在信口胡扯,但杨从循也只能顺着对方给出的台阶往下爬:“晚辈正有登门求教之意,还请婆婆您不吝赐教。”
“赐教不敢,反正不过是一时兴起,一边赏月一边与你扯两句闲篇罢了。”
说罢,博烈觉昌朝着杨从循意味深长的一笑:“听灵雀说,郎君你也是个降妖伏魔的好手,日前还曾亲手格毙一条身长过丈的黑狼妖。依郎君之见,世间为何会有如许凶恶狠毒妖魔降世?”
“这……真是惭愧,晚辈从未想过此节。”
“那好,咱再问你。老身见郎君你整日与那只名唤胡三的狐精形影不离。不知郎君可曾想过,似胡三这等狐精,世人或畏其蛊害,视之为狐妖,动辄出重金聘高人捉拿驱除;而有人却视之为仙,为求其出力相助,不惜设下长生牌位累世供奉香火。”
只见博烈觉昌定定地注视着杨从循:“敢问郎君,同为狐精一族,何者是妖?何者为仙?这狐仙之仙,与那九天之上逍遥自在的神仙之间到底有什么区别?”
这一串串连珠炮似的发问,登时就将杨从循问了个张口结舌。
博烈觉昌这几个问题,真算是问到了根上。
虽然道士个个都把飞升成仙之类的话挂在嘴边,然而大家心里其实很清楚,自己怕是九成九没希望等到登天的那一天。
既然成仙没戏,能在人世间踏实过好一辈子也是难得的福分,最起码有口安稳饭吃。
如此一来,如何飞升登天的道术乏人问津,反倒是那些能赚来糊口钱粮的玄门方术更受道士们的欢迎。
不妨以杨从循为例,他虽然跟青阳子在山上闭关修道三年,关于如何成仙的东西却一点都没学到。
除了锻炼筋骨的马步扎架以及撒币打人的铜钱飞镖,杨从循学得最多的还是‘山医命相卜’之类的玄门五术。
与其说杨从循是个道士,倒不如说他是个游方打卦的相士。
现在问题来了,所谓神仙,到底是个什么东西呢?
见杨从循皱眉苦思,博烈觉昌顿时恶作剧得逞般哈哈大笑起来:“小道士,怎么如此简单的问题就把你考住了?什么狗屁神仙妖魔,不都是些成了气候的精怪么?无非就是有些胃口小,也好欺哄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