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谣言四起情形下,工是肯定开不了了……只要谣言一天没有肃清,这藏在酒坛之中的魖一天不除,就算矿上组织开工,也没有几个淘金客愿意下水去‘白’吃辛苦。
可不下水开工就没有工筹去吃伙房里的大锅饭,因此现在工地伙房那里挤满了不住跟伙房掌勺大师傅陪笑脸,低三下四得恳求人家少收几文,凑合着卖自己一碗大锅饭吃的淘金客。
赵七他就算想要昧下银子逃走,那也得先去伙房边上的小灶那儿买在路上充饥的干粮。
届时只要这锭看在人眼里就再难拔出来的大银锭在人前一露相,就会有无数双眼睛紧紧盯上他赵七……你小子想走?没那么容易!
既然如此,那就不如紧抱杨从循的粗腿,从此跟着人家在矿上开局坐庄,就此当个庄家身边的帮闲也罢。
这杨从循随便一出手就是五两一锭,可见此人荷包里有的是银子……只要腰里有钱,站在高处随便招呼一声,登时便有十几条壮健汉子飞奔过来投效,真当个开局吃红的庄家又有什么难的?
为了能在未来主人面前留下一个能干有心的好印象,赵七他这回可是当真卖了力气!
在回工棚的路上,赵七他先是走到一个僻静无人的角落,等仔细确认无人跟踪尾随之后,就一哈腰蹲在地上,用手在“吭哧吭哧”得掘了起来,不多时就从土坑里刨出一个拳头大小沉甸甸的油布小包袱。
待解开一看,那包袱满满当当塞得都是铜钱碎银……原来却是赵七他悄悄藏在此处,预备事有万一,就起出来跑路的压箱老底儿。
只见赵七把油布包摊在地上,先是将包袱中的钱物细细得数了,而后就跪在地上,双手合十向天默默祷祝。
待祷告完了,赵七他才站起身来,将油布包连同杨从循给他的五两大银锭一并仔仔细细得缠在腰间,又将上衣放下来挡着,这才迈步冲着工地伙房的方向,大步流星得走去。
与此同时,在金矿伙房门口,正有两伙人脸对脸得堵在伙房木门边,互相你瞪我我瞅得较着劲儿。
“起开,都起开!还要俺王二说几遍?黄矿主给立的规矩就是一根朱漆竹签换三个黑面馍馍,多一个都不行!人家矿主每天都遣人来伙房查签子的,回头要是签子和厨下发出去的粮食对不上数,俺们在伙房帮工的几个,那都是要扣工钱的!秦九你们几个想吃饭就去隔壁小灶,那里的酒肉总管得你够!”
这一席话登时气得对面那个为首的汉子七窍生烟:“好你个王二愣子,大家伙都是搁一个棚子里倒着的情分,就真的这么不讲面儿?再说俺们几个又不是白吃你的黑馍!”
说到这儿,那个汉子抬起一个巴掌冲王二愣比了比:“我也不和你这个二愣子继续费唾沫了……一口价,五个铜子儿同你换三个比他娘的树根还硬的黑面馍,你换是不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