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良栋笑了笑说道“我们都还好,多谢林老弟挂念。不知林老弟,可有听说那几句流传在街头巷尾的顺口溜?”
林弦长闻言便压低声音说道道“我自然是听说了。如今各个地方官府都在调查此事。钱兄我们且坐下说话。那几句顺口溜我都能背出来了。‘山青青,有猛虎。水深深,有老龙。虎伴龙昌隆。忽一日,山崩,水遁,虎避,龙隐。真龙不在,猛虎落平阳,妖邪当道。’”
书房内靠墙摆着两张官帽椅,椅子中间配着一个茶几,茶几上有两杯沏好的茶。
两人一边说着话,一边在官帽椅上各自坐好。
钱良栋端起茶杯,小喝了一口茶,说道“正是这几句话。只是这些话也不知是从何而来的,我觉得甚是怪异。”
林弦长说道“这确实有些怪异。这几句话在一夜之间凭空出世,先是在安平的大街小巷之中流传开,接着便慢慢的在整个大成国传开了。钱兄,如今新帝已登基。这些话我们之间私下闲聊即可,你万万不可在外面议论此事。还有你要告诉徐兄让他也万万不可出去乱说。”
钱良栋说道“林老弟放心。我们都是打算安安分分在钱家庄养老的人了。只是除了我们之外,还会有哪些人在和那个妖女暗暗对着干呢?”
林弦长说道“她魅惑那个霍香将军去杀了那么多的人。在这大成国里仇家遍地,有人和她对着干,倒真是再正常不过了。你们切记别在外边议论此事。如今但凡发现有人议论的一律先抓了直接押送到安平的审刑院受审。待彻底排除了嫌犯的嫌疑才能被放出来。你自己想想看,这一旦进了审刑院,还能好好的出来吗?即便是能出来,也不知要等到猴年马月了。”
钱良栋说道“我知道了,我回去也会让他们管住嘴的。没想到这区区几句话就能让那个妖女坐不住了。可她的仇家也几乎被她杀绝了。因而我就觉得奇怪了,除了我们还有谁藏在暗中呢?”
林弦长闻言面色一变,他说道“钱兄,你我同窗好友多年。当年我俩同期考上的举人,只是你当年止步于举人便干脆回乡了。可我还在这朝堂之上啊。我当年被你连哄带骗的拉上了‘贼’船,冒着满门被抄斩的风险,把那个徐兄和他的孙女收留在这福梁州府辖地内。你们可别给我生出什么事端啊!你看看我这一家老小好几十口人呢!你们可要安分些啊!”
钱良栋忙说道“林老弟请放一百个心!我们绝对老实安分!”
林弦长见钱良栋一副斩钉截铁的模样,这才勉强松了口气。
他说道“嗯,如今这天下也太平了。你们安安分分的在钱家庄,守着那么大的产业。这小日子过得也是一样舒心的。”
如今这样,真的会太平吗?
钱良栋看了他一眼,只说道“那是那是。”
林弦长说道“钱兄既然来了,便留下来用膳吧。”
钱良栋说道“林老弟,你我之间就不必如此客气了。我只是正好来这州府办事,顺道儿就来看看你。我家里也有事情,我还得赶回去呢。对了,前些日子我看见你家岭峰在‘意林瓷坊’做的风生水起。他的瓷器如今可是要作为贡品献到安平的宫里去了。”
林弦长一听见儿子的事情,坏情绪便忽的上来了。
他说道“你不说我都忘了这事了。瓷器做的好能如何?不好好读书,有什么用?成日里没个正经的,算了,算了!这个不孝子不提也罢。”
钱良栋说道“儿孙自有儿孙福,你也别生气。你既然提到了读书,我倒是有个想法。从明年开春起,我那两个孩子连同徐兄的孙女便会一起到镇上上学。由青芳先生教导。届时你就让岭峰一起来上学吧。我看这岭峰上学的事情都已成了你的一大心病了。”
林弦长无奈道“这小子也得愿意去才行啊。”
钱良栋说道“这个我倒是有办法。你不知道吧?你口中的‘不孝子’和我们这徐兄弟的孙女儿阿粮因机缘巧合倒成了朋友。我听文楷说,他们俩聊得特别投机。我想着让她劝劝岭峰没准能成。”
林弦长诧异道“徐兄的孙女儿不是个傻丫头吗?”
钱良栋笑了笑说道“如今已然好了。那丫头可是一点儿也不傻。”
林弦长不及先“啧啧”称奇,便已开始连声道谢。
他说道“钱兄,那徐姑娘若是能劝得了我这不孝子上学。那真真是对我们林家的大恩大德啊!”
钱良栋笑着说道“林老弟,你就等着欠下这份大人情吧。”
钱良栋告别了林弦长以后,便坐上马车往钱家庄赶。
阿虎骑着高头大马跟随在马车旁。
天气愈发的冷了。
路上的寒风开始刺骨。
隔着马车车窗,他发觉这一路上,巡逻的兵士较从前多了。
他没有再往车窗外看,而是背靠着马车车厢的靠垫闭目养神。
马车在不紧不慢地稳稳向前行进了一段路之后,忽然停了下来。
钱良栋睁开眼,隔着车厢问道“怎么突然停了下来?”
阿虎回道“老爷,前方有官兵在抓人。”
钱良栋忙上前,打开马车车厢门,向前方看去。
只见有一队兵士押着两个男人,正从街边的一家食肆出来。
距离马车较近处,有几个看热闹的百姓,正低声议论着。
“听说最近在抓写那几句顺口溜的人。”
“那几句顺口溜的意思,我都不懂。这闲了编那几句话也都犯法了?”
“你还不快些禁声!你也想被抓啊!你不知道啊?这个其实是……”
“啊!你怎么知道的?”
“我是前几日去茶楼里听见那几个常去喝茶的在议论。这话说起来,我昨儿去茶楼好像都没有见着那几个人了。”
那几个议论的百姓忽的就禁声了,只默默看着前方。
那队兵士正向这边走来。
大家忙让出一条路。
车夫忙赶着马车紧紧靠在街边。
钱良栋钻回马车内坐了下来,心道哼,这妖女最好就这般一直兴风作浪下去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