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下一瞬,却听得萧景辰道“无碍。”
他掌心微蜷,脚下有坚硬的触感,让他的眉心都微微蹙着,声音倒是一如既往的淡漠。
房中昏暗,守卫们却是手持气死风灯,与那残月清辉一同照进,倒将这满室狼藉映照的清清楚楚。
还有萧景辰衣衫不整的模样,如何也算不得无碍。
岳州心中惊疑不定,待要说什么,却见萧景辰眉眼冷肃“岳大人若无事,便去别处巡逻吧。长公主尚在此,她的安危才是最重要的。”
闻言,岳州斟酌一番,又见萧景辰态度坚定,这才有些担忧的应声“是,下官告退。国师若有事,可随时着人传唤下官。”
萧景辰点头应后,他才带人离开。
临走前,还格外贴心的替萧景辰将门合上。
待得人声远去,萧景辰这才挪动一步,露出被他踩在脚下的东西——
那是一颗乌油弹。
在北越,上至八十老叟,下到三岁孩童,皆知乌油对北越的重要性。
当年太祖皇帝与大食国夺天下,决胜局便因那一桶乌油制成的炮火。
北越定都时,更将都城搬迁到了盛产乌油的朔安城,太祖曾言,乌油便是北越的国之命脉。
民间莫说是使用,便是开采,都会被以极刑处置。
就连军中,对乌油的使用也都是有定数的,非战乱,任何人不得私自动用乌油制成的兵器及火炮。
皇室将这东西看成了命根子,可现下……
这命根子却出现在了一个想要他命的杀手身上,就这么堂而皇之的掉落在了他的房中。
若非他眼疾手快,先将这乌油弹踩在脚下,怕是方才岳州就不是来关心自己,而是将他就地缉拿,送到御前兴师问罪了!
萧景辰捏着这一枚小小的乌油弹,神情有些变幻莫测。
方才那女子神情可疑,招式皆欲取他性命,与以往派来的人都不同。
还有这一枚被“遗忘”在此的乌油弹,到底是故意,还是无心?
……
赵凰歌回来的时间格外巧。
她前脚才回到自己房中,后脚便听得门外岳州声音响起“公主殿下可曾歇下了?”
锦绣神情一僵,却见赵凰歌眉眼镇定,压低声音道“打发他走,再打盆水来。”
见锦绣应声出门,她这才转身去了内室。
今夜她偷鸡不成蚀把米,非但没将萧景辰那个乱臣贼子斩杀,反而还被他给轻薄了。
虽说那是无心之失……
可一想到那人的掌心拍到的地方,她就恨不得将人给剁成七八块!
赵凰歌深吸一口气,压下了心中翻涌的怒气,良久才咬牙低语“宵小之辈,本宫定不会放过你!”
她捏了捏酸疼僵硬的手臂,嫌恶的去换身上衣服,抬胳膊时却是忍不住嘶了一声。
方才她下了死手,萧景辰也没留情,她现下胳膊虽没脱臼,却也疼的抬不起来。
赵凰歌硬撑着换了衣服,又将人皮面具揭下,做完这些时,额头已然覆了一层薄汗。
锦绣打发走了岳州进门时,见到的便是赵凰歌脸色苍白的模样,她急忙小跑过来,悄声问道“公主,可是伤到了哪里,可要奴婢现在喊御医么?”
“莫要声张。”
赵凰歌擦了汗,又拧眉问道“岳州来做什么?”
今夜,她应当没有露马脚才是。
果不其然,下一刻便听得锦绣轻声回禀道“岳大人说,夜间巡逻出了些事故,担心您的安危,特地前来看看,奴婢已经将人打发走了。”
毕竟,这严华寺里便是出了天大的事故,最不会被怀疑到的人,也是身为长公主的赵凰歌。
她说到这儿,又担忧道“公主若再有事情,便吩咐奴婢去做吧,奴婢一条贱命不足惜你,可您……”
只是她话没说完,便被赵凰歌截了,目光如炬的看她“今夜,本宫可曾出去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