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梅姬这么一打岔,吴明反而有些睡不着。想起今天丞相给自己的羽书,还捎带有一个小小的包裹。他走进卧室,把那个包裹打了开来。
包裹里面是一套衣物,缝制得很是精细。吴明比了比,大小正合适。看得出来,正是小清亲手为自己做的。除了这套衣服外,还有个小纸包,里面是一包金桔蜜饯。金桔在江南一带都有种植,小清的手很巧,在统领府后院移植了些,去年的时候,这些金桔就结出了第一批果实。这些蜜饯金黄发亮,个个饱满。不用说,肯定是她为自己专门选的了。吴明微笑起来,信手拈了一颗丢进嘴里。蜜饯下面还放了一个信封,他嘴里吃着蜜饯,小心地把信封拿起,一看上面娟秀的字迹,没错,是小清写给自己的。
这封信是家信,自然不能和朝廷的羽书放在一起。但吴明却有点懊悔,没早点发现这东西。他撕开了信,一行一行的看了下去。里面的内容和自己所料的大概不差,都是些嘱咐自己战场小心,天气转凉,要自己注意加点衣服什么的。末了就是报个平安,说她在南宁很好,要吴明不要牵挂之类的云云。
祝玉清温婉如水,夫妻两人私下呆在一起时,稍微说两句亲昵的话都会脸红。在信里更不可能流露出太多的相思之意。但就是这些套话,仍让吴明感到温暖。
在这个世界,稍微有些权势的男人都是妻妾成群。两人结婚这么多年,既相濡以沫,又相敬如宾。但至今却无子嗣,所有人都议论纷纷,甚至有人暗中怀疑吴明身体上有缺陷。对这些疯言碎语,吴明抱之微微一笑。但祝玉清却清楚得紧,有缺陷的不是吴明,而是自己。也正因为如此,让她心中更增几分愧疚。
蜜饯在嘴里化开,甜丝丝的全是津液。看着信上娟秀的字迹,他心头满是幸福。自己何其之幸,得娶小清这样的女子为妻。想起于照彬和梅姬的事,他在怅然之余,更觉这份缘分来之不易。四年前南征归来,何艺香消玉陨,自己差点一蹶不振。如果不是小清,恐怕自己也被丞相抹杀掉了吧。
他不由得苦笑,现在丞相却是自己泰山,自己还想这些,反而显得有些小气了。
窗子没关,月华如水。照射在桌子上,烛光似乎也黯淡了许多。吴明又丢了个蜜饯在嘴里嚼着。虽已过了四年,但何艺在脑海里的形象,却是历久弥新。有时甚至和小清重合起来。也正因为自己对她们俩最为了解,所以才会惊叹。两人实在太像了,一颦一笑无不神似。如果不是性格上有些出入,吴明都要怀疑她俩就是同一人了。
她们当然不是同一个人,吴明摇了摇头。如果不出意外的话,这次朝廷肯定能够拿下中西。抓住廖胜之后,小艺的仇也算报了,也算了结了一段心事。
想到这里,他停下了咀嚼的动作,心头却是一疼。逝者如斯,希望小艺能够安息。也不知道她的父母到底是谁。他不由得从胸口里摸出了玉佩,仔细端详起来,玉佩是沙洲玉做成的。上面那个龙飞凤舞的“艺”字在烛光下闪着灼眼的光辉。看这玉佩,小艺应该很有来历。何姓是西北大姓,西北总督何啸天就姓何,等打通中西后,自己拿这玉佩找何总督询问下,以他在西北的势力,肯定能够找到蛛丝马迹的。
到时候,如果小艺的双亲还在世的话,自己就把他们接到南宁,好好孝敬。以补偿自己对她的亏欠,也包括对何天的一份愧疚。
想着想着,手中的玉佩似乎也重逾千斤。只觉得眼眶发热,泪水不由得盈满了双眼。他深吸了口气,透过窗外望向了夜空,但泪水终于还是没能忍住,顺着脸颊滚落下来,滴在了手中的玉佩上。
正自伤感,突听得窗外“咭”的一声轻笑。这声音极近,似乎就在外面的屋檐上。
吴明遽然一惊,这人是谁?虽说自己沉浸在伤感之中,六识下降,但她竟欺得如此近。而自己却毫无所觉,这得多高深的轻身功夫。心下想着,嘴里却轻喝了一声,右脚椅子上一点,人如离弦之箭,已从窗口急窜而出。
窗子本来就开着的,吴明如一只大鸟从里屋直直飞出。人还未落地,右手一拍廊柱,掌心象有极粘的胶水,借这一拍之力,人已趁势升上。直直朝刚才发声之处迫去。这一下变起突然,即便是刚才那人,似乎也有点始料不及,她惊“咦”了声。两点寒星已当头朝吴明袭来。
吴明此时全神贯注,自然不会被对方偷袭成功。他身子一侧,右脚在空中猛地一踢,硬生生平平移了两尺。两点寒星从他身边擦过,正打在走廊里平平整整的青砖地上,却是两把小小的飞刀。
闪过两把飞刀,吴明身子一展,人已冲上了大梁。他的手一搭,一个身体几同轻烟,已经直直纵上,倒好象全无重量。此时他已有半个身体探到了大梁之上,一眼便见一个人蹲在梁上。
这人白纱蒙面,正是艾丝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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