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江的嘴张得可以塞下一个鸡蛋,良久才苦着脸道“我的娘哎,廊个才遇沙暴,这狼头青又來了,难道是因为我出门沒看黄历么。”
是狼头青?
吴明把酒还给简飞扬,整了整衣衫站了起來。他手搭凉棚,借着有限的月色望了过去。沙暴过后的沙漠,平坦如垠。可就算极尽目力,仍只能看到一片干燥的黄,也不知道这笳声是从那里传來的。
也许听错了吧,吴明摇了摇头。西北之地,各民族都爱吹笳。万一是某个旅人闲得无聊,思乡心切吹出來的。自己却神经兮兮的闹出笑话,那不更可笑了。他安慰小江道“别怕,不是狼头青。”
“是不是哦?”
小江嘟囔着。是不是狼头青,其实他也拿不准,只是刚好说到这里。这笳声就传了过來,难免让他疑神疑鬼。
简飞扬“哈哈”一笑,挥舞了下腰刀道“是狼头青也不怕,咱们五百多个弟兄,马匪见到我们只有绕路的份。否则,除非这家伙已经穷得活不下去了,怎么会來抢我们?”
他说得也有道理,四周的几个什长和百夫长也发出一阵哄笑。在一片笑声中,只有李羽皱着眉头建议道“大人,依属下之见,到平窑的路反正不满一个时辰。何不趁现在气温不是最低,赶个把时辰路,到那里在住宿?”
沙漠里夜晚温度奇低,那也是指凌晨那段时间。现在天黑不久,真要赶路还是可以的。简飞扬斜着眼睛看着李羽道“你小子,不会连个沙匪都怕了吧。”
他话音才落,吴明却接口道“就依李队副所言,大家再辛苦下,趁夜赶到平窑再说。”沙匪自然不怕,但每每想起傍晚那具尸体,吴明总有些不安。简飞扬说得好,万一这些沙匪真穷得活不下去了,來抢自己怎么办?虽然以这支队伍的实力,自然不怕这些沙匪打劫。可受骆驼限制,自己又走得匆忙。这支队伍也就五百多人的样子,真的和沙匪火拼,每损失一个人,自己的力量就少一分。
毕竟,自己这次出來不是剿匪的,而是想办法解驼关之围的。
吴明的命令,众人自然不敢违拗。简飞扬虽然也不大明白吴明肚子里卖的什么药,但仍是和众人站起來,齐声道“是。”
说到就做,众人开始拆卸营地。这时候,先前派出去查探的周吉带着两个人回來了。他们说沒找到周围有什么人等,方才这沙暴过去,大漠上平滑如毯,只消有人走动,根本无法隐瞒足迹的,而这里也根本就沒有可以藏匿的地方。吴明听了他们的禀报,这才舒了口气,道“如此就好,等大家收拾好一切,即刻出发。”
远方的胡笳声仍然不紧不慢的传來,像一根细线,纠着吴明的心。大漠中长风呼啸,狂沙蔽日,而胡笳声却幽眇而遥远,让他有点奇特的感受。他晃了晃头,让自己清醒些,望了望天上那轮昏黄的月亮。
这个世界并沒指南针,所以在沙漠行走,和在海上航行差不错,都是靠星宿。吴明盯着月亮看了半晌,过了一会才确定方向。心头却在想“刘泽这家伙,连指魂针都做得出來。做个指南针应该沒问題。到时候回去喊他做个,免得以后迷路。”
平窑地处达涯雪山北麓,是天青河的源头之一,过了这里再往北走,就到了南平的天信草原。而要穿越南平,自不可能横跨科尔第沙漠,必须沿着有水的达涯雪山一路朝北走,绕过科尔第沙漠才行,所以这个沙漠城市的重要性一下突现了出來,平窑虽然是个沙漠城市,但却有人口好几万。目前南平的首府驼关还在何总督手里,那么北汉定沒闲心置驼关不管,跑到平窑來耀武扬威。这个城市很大可能还在何总督的控制之下。到了那里,自己就可以询问最新战况,以做出相应安排了。
骑在南望背上,吴明默默地想着,不自觉地捏紧了赤宵。那具尸首一直萦回在他脑海中,就如同硌在鞋子里的一粒小石子,总也倒不出來一般。尸首已经就地埋掉,但他仍有些不舒服,如果平窑真成了一座死城,或者已经失去控制了,自己该怎么办?难道真要等孙督的大军來援么?如果真是那样,说不准北汉早打下驼关了。
兵荒马乱的,小艺要是再有个什么闪失,自己都不可能再原谅自己。吴明正想着,耳朵猛地动了动,他忽然觉得手指一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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