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立娟的说法,刘大军当然明白这是她的推托之言,难道她想借故急流勇退?他不知道从什么时候或什么原因,她孙立娟突然之间有了这种想法,就在今儿个后半晌,在玉米地里还和他亲亲热热地拥抱、相抚相爱,也就在刚才,他俩依然相拥着走在回家的路上,并定下了今晚她带小宝去他家认子攀亲。
  孙立娟最后向他甩出了一句“等以后再说”的话,便大步流星地跑回了自己家中,丢下大军一个人呆呆的杵在那里好长时间,唉,真是:女人心,海底针。女人的脸就像六月的天气一样,说变就变,实在让人琢磨不透啊!他似乎明白,似乎又糊涂,他想了老半天也没能捋顺出子丑寅卯来,又过了一会儿,看看夜幕已经降临了,他才低头搭拉脑地走进自家大门。
  又停电了,每到晚上做饭和吃饭的时候一准停电,许多时间非得等到快要睡觉了才肯来电,对此,老百姓们都很有意见,当时就有这么几句顺口溜:娘做饭,儿停电,扣眼儿不能锁,电视不能看,单等老子钻被窝,才肯来看爹的蛋,你说装蒜不装蒜!
  院子里很黑,四间屋子只有爹娘的那间东屋有点亮光,做饭的外屋和他们那间西屋却黑着灯。他心琢磨着问:怎么这么清静?桃花干什么去了?
  他迈步走到屋子门口,冲东屋喊叫:“娘,你们在屋里吗?”
  刘婶儿听见儿子回来了,赶紧应声出来,她问:“怎么这么晚才回来?”
  大军问:“饭熟了没?俺都饿了。”
  “早就熟了,单等你回来吃呢。”刘婶儿解释说:“你爹今儿个后半晌下地试着走了走,练了练腿脚,他也觉得饿了,这不俺刚刚给你爹盛进饭去就听见你到家了。来来来,点着灯,你先吃。”
  大军又问:“桃花呢?她不在家?”
  “噢,她……她去收洗的衣服去了。”
  “收衣服?上哪儿收衣服去了?”
  刘婶儿给大军盛上饭放在桌子上说:“是这样,桃花见今儿个天气好,就连俺和你爹换下来的衣服一骨脑全洗了,这不,咱家的晒衣服绳子全占满了,没地处晒了,俺只好叫她拿到你淘气儿哥那院子里晒,淘气儿那条晒衣绳长着呢。傍晚她给你做好了被子,那条褥子没来得及做就停电了,她说黑介来电再做。俺娘俩做好了饭等你,俺叫她去淘气儿院里收衣服去了,一会儿就回来。”
  大军刚拿起筷子要吃饭了,听娘这么一说,他向屋外望了眼,便不放心地说:“天这么黑,她一个人肯定会害怕的,俺还是去迎接她一下去吧。”
  刘婶儿忙拦住说:“别去了,她也该回来了,你吃饭吧,俺去迎迎她。”
  刘巧仙安排大军吃着晚饭,她便迈步出房门。由于天色已经黑了下来,她又上了年纪,自然走起路来不怎么利索。
  刘巧仙边走边寻思:桃花这会儿不知道怎么样了?她来淘气儿这里准有个把钟头了,也该往回走了吧?晒着的衣服也不知道收完没有?
  刘海涛的院子很大,光是大门口离屋子门口着准有三十四五米,这么远的距离,屋里有什么动静在大门口根本是听不见的,可大门口有什么动静屋里的人照样也不容易听见。
  院子门口的两扇大门半掩着,刘巧仙透过门缝向院子里望了望,黑灯瞎火的什么也看不见,只能从远处隐隐约约看见淘气儿的里屋有灯光一闪一闪的,她悄悄推门进去。
  刘巧仙虽然进了淘气儿的大门,但她没敢向前迈一步,她知道这会儿儿媳妇桃花和侄子淘气儿肯定在屋里,至于他俩在干什么,她不敢想像,也不想往下想,今儿个桃花和淘气儿能凑在一起,完全是她一手安排或是制造的机会,这种结果对她来说,既乐意见到又觉得难以向人启齿,这种事儿除了自己,绝对不能让任何人知道,包括儿子大军和老伴,因为这是好说不好听的事。
  她一想自己竟成了给儿媳妇和侄子撮合偷偷摸摸干那事的人,说句不好听的话,其实这叫“拉皮条”,并且是在给儿媳妇和本家侄子,她有她的考虑,这又叫“肥水不流外人田”。唉,有什么办法呢?谁叫儿子天生不能生育呢?为了刘家能留下根苗儿传宗接代,为了能抱上个大胖孙子,为儿子能拴住媳妇儿,只能出此下策了,委屈了儿子,也委屈和辛苦了儿媳妇,这也是被迫不得己才想出的招数。
  说来这也是个难得的机会,就在今儿个后半晌,大军帮立娟看瓜园不在家,桃花一个人在屋里拆被子准备涮洗,刚好刘海涛也过来了,手里还拿着一双拐杖,他是刘婶儿叫来帮忙的,因为今天下午天气晴朗,刘老存躺在屋里闷了这么多天了,很想出来走走,在院子里溜达溜达、晒晒太阳也能增加一些体质,这些天实在憋得够呛。
  老头子想要出去溜达,刘婶儿怎能拦着呢?不过他腿没好利索,又是刚刚下地走动,老胳膊老腿的不禁折腾,万一摔倒怎么办?这得需要有力气的人扶着才敢走动,可她一个老太太如何扶得住他呢?大军不在家,桃花又要洗衣服,她哪里来的空闲?再者说一个儿媳妇怎么好意思扶着老公公去遛弯儿呢?让人看见了不笑掉大牙才怪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