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记带头让坐,其他干部们也纷纷应和。刘婶儿见刘海涛的左腿和手上虽然缠绕着绷带,脸上还沾粘贴胶布,但是从他的气色上看伤势并没有多么严重,所以一下便放下心来。她瞅瞅满屋子的人客气地笑笑说:“你们坐吧,咱村干部们都来看望他,俺替淘气儿谢谢你们了。”
  “哪里哪里,说谢谢的应该是我们。”常守礼指着躺在炕上的刘海涛说:“俺早就知道,淘气儿兄弟从小到大一直是您刘婶儿照看着吗,当然,全村人都这么说,要不是刘婶儿您,刘海涛能活到今天吗?对不对?哈哈哈……”
  其他干部又一齐应和道:“书记说得对!”
  常大年把烟头一扔向刘婶儿说:“淘气儿的伤虽说没有伤筋动骨,但也算伤得不轻,需要调养休息些时日,医药费用咱生产队全部兜着,误工按照每天一个大工给他计算。不过,他这几天暂时不能动弹,吃喝拉撒得有人照顾,刚才俺琢磨着,老嫂子你得出面来照应着,耽误的工夫生产队里按照每天八分给你记工,不知道这样安排行不行?”
  刘巧仙摆摆手说:“他常叔看你说的,照顾俺这侄子是应该的,啥工分不工分的,俺可没那么想。放心吧,把淘气儿交给俺,保证叫他好的快些。”
  “那,俺可要谢谢嫂子了。”
  “谢什么?你忙你们的,淘气儿这里就不用你操心了。”
  常守礼站起身来也对刘海涛和刘婶儿说:“就这样吧,大队也要表示一下,回头我们开个全体干部会,对于淘气儿和刘婶儿也要适当补偿一下,咱村里就是要鼓励这种见义勇为和做了好人好事的人。”
  村里的支书和干部都走了,剩下常大年队长,临出门时他对刘婶儿说:“眼看快过秋了,队里知道你家里情况,如果分着什么东西,俺会通知你家,队里也会派人给你们送到家里来,老嫂子,淘气儿和老哥就拜托你照顾了。”
  刘巧仙听了队长暖心窝的话,感动得热泪盈眶,她一边用衣角擦拭着泪水一边道谢说:“他常叔啊,真不知道该怎样谢谢你呀,桃花,快给你叔倒水喝。”
  “不用客气嫂子,俺也该走了。”常大年迈步出了房门,他又回头嘱咐说:“稍等一会儿记住给淘气儿弄点儿吃的。”
  送走了常队长,刘巧仙长叹了一声:“唉,老天爷真是不开眼哪,咱家怎么净跟牲口们对上劲儿了?老头子伤刚见轻了,淘气儿又……唉,这以后干点儿什么活也没了正而八经的劳力喽。”
  “婶儿,你别发愁,俺这全是皮肤擦伤,只要不发炎,过几天一准儿能好,再说了,常叔不是许下咱了?生产队会帮助咱们的……”
  “傻小子,婶儿不是这个意思,俺这是担心以后咱家还会不会再出现什么闪失?”
  桃花一直没吭声,她在外屋刷锅准备做饭给刘海涛吃。刘婶儿听见“哗啦哗啦”响声,探头向外屋一看就明白了桃花要干什么,她笑笑说:“桃花不用做饭了,晌午咱们那么多饭菜谁也没吃多点儿,给淘气儿弄点儿来就够了,如果凉了再热热。”
  “哟,可不是吗,瞧俺这记性。”桃花进屋,头也没抬向刘海涛问:“想吃点儿啥?”
  刘海涛咧嘴说道:“啥都行,最好连汤带水的,吃了舒坦。”
  刘巧仙当然知道他俩的事儿,只不过装聋作哑、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罢了,唉,不全是为了抱孙子吗?只要能为刘家留个根儿啥也不说,这种事情在咱这乡下老辈不就很多的例子吗?她看着桃花脸色绯红,知道她是当着她这个老太婆的面不好意思,于是笑呵呵地说:“桃花干活麻利,照顾淘气儿这事儿以后就靠你了。”
  桃花不愿意说:“娘,人家常叔可是把他交给您了呀,怎么又往俺这推?”
  “这孩子,什么叫往你那里推呀?你算是帮帮娘行不?”
  “俺可不管,俺去弄吃了。”桃花转身出了屋门。
  可婆婆望着桃花的背影,从屋里传出呵呵地笑声……
  桃花走在回家的路上心里一直揣摩着婆婆的话,既然婆婆知道她和淘气儿已经……,婆婆让俺以后来照顾他,什么意思呢?她摇摇头,下意识地用手捂捂脸,脸上热得发烫。怕什么?人说:一日夫妻百日恩。更何况说不定以后会怀上他的孩子呢!
  桃花心里琢磨着事,很快到家了。可她一推屋门,发现屋门关得紧紧的,使劲再推,只听“咣当”一声终于开了,却听见里屋有窃窃私语的声音,当她撩开门帘一看,眼前的情景使她目瞪口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