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花一听这话和婆婆的悲啼声,顿时意识到了什么,她的脑袋“嗡”地一下,两眼发黑,两腿发软晕倒在地。
  以后发生的事情,桃花什么也不知道,当她醒来的时候,她已经在急救室的病床上了。当她慢慢睁开眼睛,第一个看见的是婆婆正坐在床边低声哭泣,刘海涛抱头蹲在病房门口。
  她开口第一声问道:“娘,大军呢?大军他怎么样了?”
  刘巧仙哭诉着说:“他已经回家了,呜呜呜”
  “为什么要回家呢?为什么不给他接着治呢?娘,你说话呀!”桃花从婆婆和刘海涛的表情中已经猜到了答案,她迅速地从床上跳了下来冲出门外。
  此时的天际渐渐破晓,已经微微露出蛋白色的天空镶嵌着几颗残星,大地朦朦胧胧的,如同笼罩着银灰色的轻纱。云彩都赶集似的聚集在天边,像是浸了血,显出淡淡的红色。
  桃花顾不得身体的状况,也没来得及多想多问,便骑车走在颠簸的大道上,只是一心想着赶快赶回家。她埋怨婆婆没能及时把她叫醒,也不知道自己昏睡了多久,更不知道大军究竟怎么样了。
  天色大亮,已经是早晨了,她火急火燎地骑车赶路,不时地抬头望望前方,早已经看不见大车的影子了。
  淡淡的冬雾遮住了视线,使她看不清再远的路况。道旁的小草儿全部枯黄,有些树枝上仅剩的黄叶,也都飘落了,余下光秃秃的树枝,在微微的寒风中瑟瑟战栗。
  当她走进自家大门的时候,她就像刚从雪堆里爬出来似的,浑身上下包裹着一层厚厚的霜雪,连眉毛全是白色的了,仿佛老天也自然给她穿上了一身重重的孝服;她急促地喘息也很快化作了白雾,额前的刘海垂发上全都冻结成了一串串晶莹的小冰珠儿。
  院子里有几个人在常大年地指派下忙忙碌碌着,有的扎纸活、砸纸钱,有的正在盘锅立灶。人们压根儿就没注意到桃花进了院子,或者压根儿就没看清她就是大军的媳妇儿桃花。
  大军已经停在外屋冰冷的床上,身上盖着一块白布,公公正蹲在床边流着眼泪。桃花慢慢走到床边,轻轻掀开盖在大军头上的白布,两眼直勾勾望着大军煞白的面容,她的脑子里一片空白,从心底里自问:难道大军就这样的走了?天哪!她猛地扑倒大军冰冷的身上放声大哭。
  她一边哭嚎嘴里一边念叨着什么,并不停地呼唤着大军的名字。院子里的人越集越多,全都被她唤天呼地的悲切哭嚎所动容,人们低头叹息,人们摇头不语,只是默默得摸索着自己手中的活计。人们不知道大军的真正死因,只知道他常年有病,认为黄泉路上没老少。是啊,人居然是这样的脆弱,又是这么的不堪一击。
  等到刘海涛骑车把刘巧仙带回家,这才正式安排大军的丧葬事宜,经过常大年和刘巧先商量,首先派人去给桃花的娘家报丧,然后再派人去了七大姑八大姨家,并且还给孙立娟捎了信去,临年傍近了,立娟也该回来了。
  孙立强一家人也已经过来了,媳妇儿李艳芳正在劝说着桃花,孙大娘在为小宝扎着孝服。
  待一切布置停当以后,刘巧仙见桃花依然哭得死去活来,她已经啼哭了整整的一道了,不能再哭了,不然的话桃花会更加感到伤心,于是,刘巧仙强忍住心中的悲痛,两眼满含泪水的来劝桃花,她弯下苍老的身体,一手抱住桃花的肩膀,一手用手巾替桃花擦拭着眼泪,她声音颤抖并带哽咽着说:“桃花啊,你别这么哭,你的身子骨会受不了的,娘知道你心里难受,可大军他命短哪,呜呜呜。。”
  李艳芳推推桃花说:“桃花你别再哭了,你看,你要是老这样,俺婶儿咋办?咱得多替老人们想想,是吧?”
  孙大娘尚梅英也在一旁劝说:“大军出事了,谁心里也很难过,俺们知道你心里更不好受,你可要保重身体呀,你要是再把身体哭出个好歹来,让这俩老的可怎么办哪……”
  尚梅英一阵酸楚,泪水已经充满了眼眶,语气凝噎,她没能把话继续说下去。桃花依旧哭啼不止,尚梅英一看劝说没起什么效果,他想了一想,然后把小宝扯到桃花跟前,并指着桃花对小宝说:“宝儿,去,哄哄你干娘。”
  小宝听到姥姥的吩咐,他怯生生的蹲在桃花跟前叫了一声:“干娘别哭。”
  桃花听到小宝稚嫩的喊叫声,她抬起朦胧的泪眼,似乎更加觉得心酸,谁知她一把将小宝搂在怀里,禁不住又大声哭泣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