节目开拍第一天,惯例是在家里。
这一节,叫“平凡的一天”,记录一天的琐事,从日出,到第二天日出。后期由节目组剪辑。
前一天晚上就有节目组的工作人员把摄像机埋在房间各个位置,确保每个角落都在拍摄范围内。
智能天下,人工都省了。尤嘉昨天加班,就听电话里陆季行跟她交代了下,回来已经安置好了,她凑过去看了看,一堆机器,她也没放在心上。
反正也没什么妨碍,顶多是说话做事要注意点儿。
她有时候记得,有时候记不得。
一大早就睡懒觉——难得休息,闹钟放过她,她睡得别提多香甜了。
悯之两岁就和她分床了,没人来吵她。
陆季行起床先去悯之房间抱她去洗漱,悯之爱睡懒觉,大概也是随了她妈妈,陆季行要哄好一会儿悯之才会起床。
洗漱完,悯之说要去练琴,他抱女儿上楼。
遥之早早起了,在楼上练舞,今天是陆季行每月亲自教他的日子,他一早先自己热身了。音乐声太大,隔音效果极好的舞房也隐隐约约传出来一点儿声响,悯之凝神听了听,说:“大哥哥在跳舞。”
陆季行“嗯”了声,“你大哥哥从来不睡懒觉,悯之羞不羞?”
悯之把小脸埋在爸爸怀里,嘻嘻地笑,“悯之不羞。”
陆季行也忍不住笑了。
逸之还在睡,听阿姨说昨夜看书晚了——逸之年纪不大,看闲书却多,打发时间,陆季行并不过多干涉他。他不看书就四处拆家,有时候心血来潮,甚至都想把电脑拆了看看里面是什么,好奇心重,胆子还大,就没他不敢做的事,还不如看看闲书,还能安静会儿。
他早上去了他房间一趟,看他桌子上放着的书,是《搜神记》,线装竖版,也不知道能不能看得懂,竟然还看得入迷忘了睡。
大白蹲在飘窗上思考猫生,它年纪越来越大了,都不爱动了,有时候盯着窗户外头,一盯大半天。以前特别喜欢窝在尤嘉怀里闹,现在都不喜欢让别人抱了,也就悯之和她玩儿,她还能蹭着悯之撒撒娇。
阿姨在厨房里准备早餐,叮叮当当,不知道在鼓捣什么,看见他路过,勾头问了句,“阿季,今早想吃点儿什么?”
“按平常来就好,给尤嘉准备点儿酥饼,她这两天一直念叨,叨叨得我头疼。”
阿姨就笑了,“她要是真想吃,早就来找我了,叨叨你啊肯定是故意的,她就喜欢闹腾你。”
陆季行闷声笑了下,“我最近是太惯着她了,她啊,三天不收拾,就皮痒痒。”
悯之被爸爸抱着,迷迷糊糊的还没太清醒,瓮声瓮气说:“悯之也要吃酥饼。”
阿姨弯唇笑了笑,“好嘞!婆婆给悯之做酥饼。”
陆季行忽然想起什么,把悯之放下来,“悯之自己上楼去,我去叫你妈妈起床。”
悯之从爸爸身上下来,乖巧“哦”了声,又说,“悯之不羞,妈妈才羞。”
陆季行边走边说,“嗯,等她起床了,悯之要好好嘲笑她。”
……
今天天气不太好,倒春寒,原本看起来越来越晴好的天,突然又飘起细雪来,起初还没留意,只觉得窗外天色显得阴沉些,推开窗会觉得空气湿冷得很。大白翻窗出去溜达了一圈,回来的时候那一身乌黑的毛沾了一些莹白的雪花,进屋的时候一抖,抖了凑过去的悯之一身,悯之觉得手上凉凉的,“呀”了一声,忽地抬头去看,看见窗外零星飘着雪花,悠悠地,带着点儿漫不经心的散漫意味,天空从一边灰蒙蒙,变成明净的一片白,大地寂静无声。
悯之小跑着去叫爸爸,小奶音听起来分外可爱,“爸爸爸爸,下雪喽。下雪了~呢!”
陆季行在卧房,因为摄像头一直追着他,他拿了衣服去洗手间换,出来的时候悯之已经扑了过来,他就势把女儿抱起来,捏了捏她的小脸,“鞋子呢,鞋子又丢哪儿去了?”
悯之蜷了蜷脚指头,冲着陆季行害羞地捂了捂脸,“悯之,不知道。”
陆季行刮她鼻子,摸了摸悯之有点儿犯凉的手脚,忽然把悯之抱过去床边,然后把悯之塞进了被子里,哄骗她,“去,悯之,摸摸妈妈的肚子,看妈妈肚子暖不暖。”
悯之狐疑地看了眼爸爸,但她向来是最听爸爸话的,于是悄悄地把魔爪伸向妈妈的肚皮。
尤嘉有点儿睡得魇着了,明明耳朵里能听得见人说话,就是迷迷糊糊地清醒不过来。
直到悯之冰凉地小爪子悄咪咪地探到她被窝里,她才一激灵。
悯之睁着一双大大的眼睛,整个人半趴在妈妈身上,一半身子在被子里,一半在外面,她看见妈妈紧闭的双眼忽然间睁开了,自己的小手被妈妈攥住了,她看见妈妈看了看她,又看了看爸爸,又忽然把她裹进被窝里,笑骂她:“小坏蛋!”
悯之咯咯笑起来,和妈妈在被窝里大战了三百回合,最后以自己手脚被整个束缚为结束,她累得气喘吁吁,一喘一喘地说:“悯之不坏,爸爸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