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九登高望,摘茱萸,炖好汤。
娘在家儿,爹不在儿,儿啊,儿啊,好好睡,别怕,别怕,娘会疼”
这是一处被当地人称为高斗更的宽阔土坡,土坡上站着一名妇人,望着远处官道上的尘土飞扬,她如罗纱般的长衫随风飘荡,青红相间的纱衣再配上头戴的粉色头花,一看便不太正常,偏偏罗纱长衫后背着一个背篓,背篓用精致的棉被垫在篓底,红色的小棉被盖在篓上,想来是个孩子。
看着那队人马渐渐远去,她缓缓解下身后背篓,一只手好似最温柔的柳枝,轻轻抚摸着红色的小棉被,低声道
“那个小丫头,说我们宝宝有味,她才有味呢,一会我去把她脑袋拧下来,给宝宝当球踢。”
“娘在旁,宝宝,宝宝,永如宝。
娘不在,宝宝,宝宝,饿成草。”
妇人哼着怪异的童谣,缓缓走下高斗更
玉州州如其名,玉州内的海天石窟,东王水榭都是南诏盛产美玉之所,这也导致这两个风景绝美的地方从最初的风景胜地,变成了如今玉州官府的摇钱树,整个玉州的财力都因为这两个地方稳居南诏八州之首,当然玉州除了盛产宝石美玉外,姑娘同样出名的水灵。
林甫是玉州山花郡里的丁字士族当代长房嫡子,此番离开山花郡一则是为玉州州城吕家的吕老太爷祝寿,二么则是林甫已是弱冠之年,是时候担负起联络家族关系的重任了,可天有不测风云,谁知此行,会因为一个小婢女多了一嘴而变的分外坎坷。
若是寻常世家子,这种情形,送上婢女赔罪多半也能息事宁人,可林甫是个温吞性子,对下人向来温和可亲,这也是那婢女跟着主人出去却依然敢口无遮拦的缘由。
林甫等人沿着官道狂暴了十余里,终于稍稍松了一口气,他放缓马速道
“单大哥,我看那个恶人应该不会再追来了,前面有个茶摊,不如休整一下,好让马匹也休息休息。”
单豫蹙了蹙眉,感受着胯下马匹在呼吸节奏上开始紊乱,这一点北幽大马的确逊色于西凉矮种 马。
点了点头后,林甫松了一口气,当先策马往茶摊而去。
单豫转身示意另外三人散至四周警戒。
温热的粗茶入腹,林甫精神微震,随即蹙眉望着受伤的袭儿,此时少女半依着他,面色惨白,显然受伤不轻。
“袭儿,可感觉好些了。”
“少爷”
林甫将少女搂入怀中,望着对方紧蹙的眉眼,他的双目微微泛红。
“袭儿别担心,单大哥说了,你已经服了治内伤的丹药,性命没有大碍,不会有事的。”
少女的眉眼俊秀,只是身子看上十分单薄,在南诏女子当中算是中上姿色,她伸手握住林甫的手,感受着手上传来的温暖,牵强笑着道
“都是袭儿自己不好。”
林甫摇了摇头,另一边单豫安排好了手下,走到桌边,端起一碗烫茶一饮而尽。
玉州虽处于南诏偏北,可各类吃食却不比南方茶摊差,粗茶渣煮成的茶叶蛋,简单的米糕上点缀着红枣。
林甫夹起一枚酸糕递给袭儿,后者摇了摇头,林甫有些担忧,瞬间也没了食欲,只想着马匹略微休整后赶紧启程,到了州城后找个大夫给这丫头看看。
单豫警惕地环顾四周,将茶摊的食客全部打量了一遍,几个气息紊乱的年迈贩夫他略微看了一眼,便收回目光,只在一个年轻男子身上来回看了两眼,因为这个男子桌边放着一把用灰布包裹的长剑。
按理来说这个年轻人应该是习武之人,可以单豫的眼光看,这个年轻人气机流淌实在糟糕到了极点,普通人体内气机的外在表现应该是细柔如小溪的,修习内家功夫的武者气息则深厚绵长如江河。
而这个年轻人的气息起起伏伏没个定数,就好比,七老八十的病重老者,五脏六腑内的气机互相不在流淌,只靠着断断续续的游离气息苟活,可这个年轻人却依然能坐在这里喝茶。
事出诡异必有妖,于是单豫便多关注了长青几眼。
长青心中微微叹息,他的气机已经在之前的战斗里损失的七七八八,后来服用了丹药,也只是暂缓了病情,按照白云的意思是,如果他再吸取他人功法,只能做到饮鸩止渴的地步,反而会加快病情,到时候死的更快更早。
如果不吸取他人内力,长青剩余的气机依然缓缓流逝,只不过慢了许多,而他到了玉州境内之后,体内气机更显枯竭,当然那枚丹药还是有些奇异效力的,便是源源不断地为长青提供些许气力,这才令他不至于枯竭而死。
长青现在不禁在想,如果不服那药,是不是情况甚至会更好些。
与此同时,三公里外的一处宽阔草甸上,原本绿油油的草色随着秋冬席卷大地而变的焦黄枯败。
这里有五位名动当今南诏江湖的年轻高手,为首之人白衣飘飘,长剑轻轻挎在腰畔,身后跟着四人,三男一女,其中一人背负巨大宽刃重剑,眉宇间神态倨傲的年轻男子,正是那霸剑山庄少庄主庄思贤,而为首那白衣之人,自然便是当今南诏剑道执牛耳者梁家剑府当代首徒
人称“白衣剑仙”的梁海了。
梁海面容英俊,长发挽着精制的发结随意梳在脑后,神态从容淡然,气质非凡。
这也是如今南诏女子时常将白衣剑仙与诗酒剑仙摆在一起讨论的缘由,可毕竟诗酒剑仙成名已久,且已稳居天下第十的席位,这就令那些比之武艺更欣赏其才华的南诏文人对这个年轻白衣剑仙诸多讽刺,甚至不少写诗讽刺道“闺阁不识真风流,只把皮囊当圣贤。”
而在这些年轻女子眼里,这些酸腐文人自不需理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