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方激烈的背后好像还隐隐有一层克制。
……
晚上十点,恒隆23层,总裁办。
方卓抽完最后一支烟,扭头对沙发上安安静静的苏薇笑道:“今晚的电话看来就这样了,你还不回去?”
苏薇摇摇头,问道:“你什么时候回去?总不会睡在办公室吧?”
自打早晨的会议结束,她陆续见证不少电话的打入,有朋友,有亲人,有合作方,还有今天风投里其他没到场的领导。
不得不说,互联网让消息的传递大大加快,下午的时候就有门户网站出来报道挂号网最新的消息。
比如,企鹅财经版块就用“八大门派围攻光明顶”来形容挂号网的局面。
就因为看到这篇报道,已经回去的王风益特意委屈的打来电话,表示他明明是和挂号网一伙,居然还被这样写!
方卓替他斥责这种不实报道,专门联系了马华腾让新闻措辞,改为“七大门派围攻光明顶”,当然,这中间少不得被询问情况,他也就简单的聊了聊。
王风益对于这种“一致行动人协议”的待遇相当满意。
“睡在办公室也挺好,不然,风投们第一时间找不到我,指不定还以为我是跑路了呢。”方卓笑笑。
“你的心态真是我永远学不来的。”苏薇揉了揉太阳穴,她今天这么跟下来觉得人都迅速憔悴,就见方卓还精力十足的应对各路人马。
嗯,烟是抽得有点凶,可这种时候也顾不上了。
“锻炼锻炼就好。”方卓打了个哈欠,“凌晨坐飞机,一直忙到现在,走吧,我们打个车回去,我是不想开车了。”
苏薇点点头:“员工大会定在13号,这方面你还有什么要交代的?”
“小虞办事,我放心。”方卓摇摇头,“员工大会过后的媒体发布会,这个我倒觉得你是不是需要注意一下安保问题,我怕我们上线易科的产品会触及挂号网投资方的敏感神经。”
苏薇刚要答应就见老板的手机又响了。
方卓看了眼来电,挑挑眉,这次按开了外音。
“陈总,有何贵干呀?”他轻松的询问互联网医疗的总裁陈兴。
“不好过吧。”陈兴的嗓音有些嘶哑。
方卓笑道:“还行,陈总呢?”
“我也不好过。”陈兴仿佛认定对方和自己是一样的处境,然后,他干脆的抛出一句话,“开个价,互联网医疗卖给你了。”
方卓咧咧嘴,示意小苏老师给自己泡杯咖啡,他重新坐下来:“陈总,你就这么意兴阑珊?不再拼一把?”
“有俅意思,线上挂号收不了费,还有俅意思。”陈兴叹气道。
“成功都是熬出来的。”方卓鼓励道,“大家一起熬熬看,未来也许很美好呢。”
陈兴突然拔高声音:“方卓,你特么的跟我说句实话!上面是不是会给挂号公司补贴?!”
“还有这种好事?陈总,我目前还没听说。”方卓实话实说,“你如果有这方面的消息,一定第一时间通知我。”
“你要骗我,你生儿子没P眼。”陈兴粗俗的说道。
旁边听着外音的苏薇皱了皱眉,这人还总裁呢。
“陈总,你失态了。”方卓淡淡的说道,“我确实没听说有补贴。”
陈兴激动的问道:“那你为什么还坚持?那你凭什么还坚持?你怎么敢把地皮抵押给银行贷款的?”
不知道陈兴从哪听说的这个事,但地皮抵押给银行形成负债性质的资金,这虽然规避掉投资方的部分压力,却也形成了公司一定程度上的捆绑。
立场不同,着眼点不同。
投资方看的是前者。
陈兴这种公司老板则考虑的是后者,至于资金,还有很多方式来转移,不一定要冒这种风险。
他想了又想,还是判断方卓是要把挂号网做下去,但又不理解为什么非要做下去。
政策明朗的前夕,核心业务既然没有出路,聪明人都该当机立断才是,就像IDG的熊潇鸽,他虽然目的相反,但也是当机立断。
要止损才对!
方卓觉得这真是自己今天碰见的不太好回答的问题。
他思索三秒,觉得陈兴不是交心之人,搪塞道:“陈总,我就一普通人,挂号网是我辛辛苦苦做出的事业,而且,我认为地皮会升值,就这么简单。”
陈兴半信半疑,感觉方卓不是不能壮士断腕的人。
他沉默了一会,评价道:“你这样很愚蠢,不如放手。”
“不怕,我融了风投第二轮的钱,还能撑一撑。”方卓接过递来的咖啡,抿了一口。
陈兴这时候反而不觉得领先一轮的融资是什么好事,苟延残喘,慢性死亡,这种滋味能更好受吗?
他格外明白,一旦上面定下政策,那就彻底无法改变,压根没有周旋的可能。
“方卓,你这人有时候有点感情用事。”陈兴握着手机,眺望沉沉的夜色,感慨道,“我早就看出来这是你的弱点。”
方卓好奇:“哦?愿闻其详。”
“挂号网不论是和我的公司还是和南边那家公司相比,都十分臃肿。”陈兴说道,“臃肿的驻院员工,臃肿的宣传团队。”
他讽刺道:“你养着这么多人,刚开始我以为你只是给上面看,后来我发现你真想把医疗信息调整倾斜给所谓的弱势群体,你以为你是谁?是市长还是高官?”
“公司的成功压根不需要那些。”
“我告诉你,方卓,如果不是这次的政策,我的互联网医疗一定会在效率过胜过你。”
方卓沉默了一会,答道:“我恰恰认为这是我的优点。”
“呵,我会看着你怎么用这优点来苟延残喘的。”陈兴挂断了电话。
方卓放下电话,耸耸肩,眺望了一下申城的夜空,美得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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