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访办主任曾恩也没有见到过赵建辉,哦,这么说也许不对,在赵建辉进门上班下班的时候,他还是远远的看到过的,但是和赵建辉说话却没有过,就更不要说是被省长点名召见了。信访办是挂着双重牌子的,一块是“西川省委人民来访信访办公室”,另一块是“西川省政府人民来访信访办公室”,这个主任是正厅级的,受党委和政府的双重领导。这年头,信访工作越来越重要,但是信访办这个部门,在省政府这边还实在是算不上很重要,平时想见一见秘书长也不容易,就更不要说见到省长了。刚才赵省长批评维稳办主任曾恩的言辞那可算得上是很严厉的,曾恩再往前迈步的时候,心里不由自主的想了想信访办职责,心说赵省长不会也让我背诵吧?“工人闹事上访,你们信访办是要耐心做工作的,如果我给你一个明确的说法,你能不能摆平他们?”哪知道,这一次赵省长根本就没有问他什么信访职责,而是直接想让他上去冲锋陷阵。这个时候曾恩能说不行么?要是那样的话,还不如直接说自己辞职不干了呢。“能…只要领导放话,我保证完成任务,”曾恩心说你给说法那最好,我这个信访主任可不敢承诺什么。赵建辉身后的所有人又都是一楞,赵建辉要给个明确的说法?他又能给出一个什么样地明确说法?面对着金洋集团这个烂摊子,面对着一万多职工没饭吃的局面,面对着千余名情绪激动的职工,他敢说什么?赵建辉不会管别人怎么想,他看着曾恩说道:“今天是7月22号,我要一个月时间来处理金洋集团的事请,8月22号如果金洋集团还不能正常发工资,你让他们这些人直接到省政府找我,曾主任,怎么过去和他们说,你心里有数没有?用我教你不?”赵建辉这话很不客气,真是语不惊人死不休。身边,二三十号人都怔怔的望着赵建辉,望着这位年轻的省长傻眼了。这种大话他也敢说?金洋集团,那可是上千亿元的大公司啊,能是一句话两句话就可以让它正常运转的?但就凭赵建辉这份豪气,真的还在一瞬间就征服了这些人的心,别管人家办成办不成,至少人家敢说这句话。就凭这一点,在场的人都由衷的佩服这位年仅三十岁的正部级干部,也许他在这个年龄能上来,就是凭的这股子冲劲。“我明白了,我知道该怎么说的。赵省长,你给我半个小时的时间,我让他们全消失,消失不了是我无能,你扯我的职……”曾恩咬了咬牙就大步流星地走了。站在赵建辉侧后地周小舟和高珍珍眼里都掠过骇色,妈呀,我们领导好猛。赵晓荣和吴成云等人却在心里说道:他不会是个愣头青吧?曾恩不愧是搞了多年信访工作的老油子,那张嘴能灿如莲花,十五分钟就把群访地工人们遗散了……赵建辉站在车窗前,露出微微的笑脸,回过身看了眼大家。“各忙各地吧,很不好意思啊,今天是周六,我不该占用大家的时间的。周省长、王省长、高省长、夏秘书长,咱们这就去金洋集团总部去看看,呵呵,其他的同志们可以回去休息了,你们几个人就再跟我辛苦一趟吧……夏秘书长,你不要通知公安厅,也不要通知金洋集团的人……”周小舟、王云翔、高珍珍、夏春兰四个人就都笑着点头,这个时候能被赵省长点名跟着,可要算是一个不错的机会。几个人刚要上车,信访办曾恩主任满头大汗的跑了回来,抹了把头上的汗说道:“赵省长。幸不辱命!”“曾主任,干的不错,你也一起吧,我们去金洋集团打个转,我得带上你啊,万一给堵在金洋公司里,还得你出面哦,呵……”赵建辉笑起来甚有亲和力,曾恩为之苦笑。但信访办的主任能陪领导出巡的机会可不多,曾恩心里还是很高兴的。如果有机会,孙子才愿意呆在这个破衙门里面呢。要是能背赵省长青眼看重,给自己调换一个位置,那可就算是烧了高香了。赵建辉等人上车的时候,锦城市政府的常务副市长刘岩、副市长陈国栋等人也匆匆的赶了过来。今天赶巧了书记市长都不在家,必竟金辉集团还是在城区管辖范围内地,接到金辉集团的职工围堵省政府的消息之后,刘岩就赶紧打电话把正在钓鱼的陈国栋叫了来,哪知道到了省政府,围堵的职工就已经被劝走了。两个人暗暗的说着侥幸,赶紧奔着赵建辉的身边走来。出了这么大的事情,赵省长不批评人那才怪了。哪知道,赵建辉根本什么都没有多说,就挥了挥手道:“我们的父母官可是来晚了啊,走吧,咱们一起到金洋集团看看去。”金洋集团在二环路外的武侯路,一栋三十多层的入云大楼在阳光下显得气派非凡。在街口处转过去,赵建辉地车停下来,下车等其他人从车上下来,一群人呼啦啦的往里面走去。公司前台是一位年约十七八,长着苹果脸的妩媚美女,穿的是公司统一的制服,暗苹果绿的高旗袍领,短袖剪裁贴切的连身窄裙,称出颈部及玉臂雪白的肌肤。赵建辉走进去的时候,前台妹妹就好像没睡醒一般,无精打采的看了赵建辉等人一眼,软绵绵的声音说道:“不要来喽,我们公司现在停业整顿,你们不管是找谁都不在家,现在也没有什么业务可做的……”夏春兰就赶紧走到了那前台妹妹的面前,隔着长条的大理石柜台说道:“这是咱们省赵省长,你们哪个老总在家,赶紧的让他下来……”“啊……我们陈……陈副总在呢,我这就打电话叫他……”这些天,公司里面就盛传着杨总就是得罪了赵省长才被抓起来的,大家都说只要是赵省长不调走,金洋集团算是完蛋了,前台妹妹一听来得是赵省长,心里马上就是一惊。赵建辉却笑着说道:“不要了,我们就随便转转看看,你们陈副总在几楼啊,我们转到了再找他聊聊就是了……”前台妹妹惊慌的说道:“二……二十六……”赵建辉笑笑,领头向电梯前走去。公司的各个楼承,到处都是凌乱的纸片,偶尔可以看到几个穿着制服匆忙从身边走过的俊男美女,一个个的都没有了平日里的高傲,全都面带着愁容。公司的账户被封了,公司的老总被抓了,那些所谓的中层白领阶层的人在忙着找新的工作,一些所谓的蓝领责权都有点不知所措。现在这个世道,说找工作也好找,可是要说嫩找到一份薪水待遇可以,又很称心如意的工作却不大容易。尤其是一些年龄偏大的女职员,那就更是忧愁的吃不下饭去了。人家那些年轻的、漂亮的女孩子不管到什么地方都还是受欢迎的,可是年过四十,平时又不注重充电学习,原来就是专门给公司内各级主管端茶倒水,并负责公司的清洁洒扫搬运重物,还必须有扫厕所的专长的这些人,到哪里在找这么好的工作去?也难怪赵建辉进到公司,转了好几个楼层,看到的全是穿着制式服装的美女在收拾自己的东西,而那些年龄偏大一些的人则呆呆的在位置上坐着,见到人也是面无表情。自去杨大利被抓之后,公司就只有要账的人上门,再也没有做成过一笔生意。既然上门的都是“仇人”,没有一个客户,有笑给谁看呢?听说好几个大股东都在低价兜售自己手里的股份呢,但是现在没钱的人买不起,有钱的人对这个烂摊子没人感兴趣。很明显嘛,这是个是非之地,谁沾上谁倒霉的。得罪了赵省长,那还能有的好么?金辉集团的人都产生了一种被“家”抛弃了的感觉,人人心情郁结,他们心里也明白,像金辉集团这样的民企,党和政府也不会管的,任我们自生自灭吧……二十六楼陈副总的办公室,有点肥胖的陈寅正在和人通着电话:“潘老弟,我怎么敢骗你呢,现在我这个价格已经是最低了……什么?你怎么能这么说呢,就在刚才赵省长还亲口说他要在一个月之内恢复金洋集团的正常营业呢。赵省长针对的是杨大利,绝对不是金洋集团。我要不是这段时间有一笔生意急需用钱,我怎么会卖掉手里的股份呢?我说……”就在这个时候,赵建辉站在他的门前敲了敲门:“陈副总是吧?既然你什么都明白,为什么非要赔本出让股份呢?你要知道,你们这么做的话,金洋集团可就真的要垮了……”“什么真的假的啊,分明就是已经垮了嘛。我不买掉怎么办,难道等到那些股券变成废纸吗?我他妈到那个时候卖给谁去啊?”陈寅听到赵建辉的话,一下子就崩了起来,根本忘记了自己手里的电话还没有挂断,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电话里面就只有嘟嘟的盲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