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大先生说:阴三爷没死。
我说这不是废话吗?阴三爷本来也没死,只是被我废了两只脚,人疯了而已!
他被他的同伙给救走了。
墨大先生让我不要抬杠,他的真实意思就是——阴三爷没有疯。
“不会吧?”我对墨大先生说:这阴三爷被我整了那么一出,整个人心理都崩溃了,崩溃到说胡话了……会没死?
“这个我不太清楚。”墨大先生说:我的线人告诉我,说阴三爷发了狠话,这些天,用泰国的秘术治脚,只要脚好了,要把你们纹身店所有人都抓起来,剥皮!
我说那阴三爷少吹牛逼,我能刚得住他一次,就能刚得住第二次。
墨大先生叹了口气,说道:阴三爷的话,还真不是吹牛逼……他的心病,自然有心门来防,你能击退他一次,能击退他第二次吗?阴三爷的实力还在那儿呢!
其实我也承认墨大先生的说法。
我说先不急呗——我觉得稍稍想想,那阴三爷应该疯了!
我跟墨大先生说:也许是他的同伙虚张声势在呢!又或者,不过是他的同伙,要借尸还魂而已!
现在阴三爷被废了,他不能出手了,那些泰国阴人也不好出手……泰国人在咱们的地盘上,说到底出手还是要谨慎的,不然很容易被围殴啊!
阴三爷是仗着祖上是闽南的,自然敢动手了。
“阴三爷被我废了,动不得手,那些泰国阴人借他的名头出手,也不是没有可能。”我对墨大先生说。
墨大先生说也不是没这个可能性,他说:反正你那边留点心,那阴三爷一伙人,还是邪性,切莫因为短暂的胜利,整个人就浮了!高手依然还在,警报并没有解除。
我说明白。
这个我还是清楚的,我自己几斤几两,咱还是有点数的,我又跟墨大先生说:名单明天给我吗?
“当然。”墨大先生说。
我点头,说行。
我挂了电话,跟冯春生说:阴三爷似乎没疯,还扬言要把我们纹身店所有的人,全部给拉住剥皮!
“剥他奶奶个嘴。”冯春生摸了摸鼻尖,说道:多半是那阴三爷的同伙要出师有名而已!去他的吧。
我说我也是这么想的。
“先别管这么多。”冯春生说:不要轻举妄动,看看形势再说——而且,还不一定是阴三爷的同伙发的话呢?
“不一定是阴三爷的同伙发的话?”我发现冯春生似乎是话里有话,就问:你的意思是?
“简单啊。”冯春生说:需要出师有名的,只是那群泰国阴人吗?还有你的同行。
“你是说……”我话还没说话,冯春生打断了我。
他说:没错,我的意思是,还有那些想把你铲除掉的同行,有些人也想争阴行老大的位置——你是他们的肉中刺、眼中钉——加上你现在击退阴三爷,在行当里头名声大噪,那些人就更加坐不住了!所以,先假冒阴三爷的名头,发话出来,然后偷摸的干掉你,免得你挡了他们出位的机会呢!
我听到这儿,心都凉了一截,说:这些人这么凶狠?
“凶狠?你也在做这样的事啊。”冯春生说:你不也是拿着墨大先生给你的名单,到处清人吗?
“我可没下杀手清人。”我说。
冯春生笑了笑,说:结果是一样的,不过是你想以理服人,以本事服人,那些人简单粗暴,直接把要争老大的人全部干掉而已!
啧啧!
这阴行老大的遴选越来越近,江湖斗争也越来越白热化了。
我说这个江湖,和我曾经想象的江湖不一样。
“有什么不一样的?”冯春生问我。
我说我想象中的江湖——鲜衣怒马、铁血柔情、路见不平,拔刀相助。
“阴人江湖里有这些东西。”冯春生说:同时还有尔虞我诈、阴狠狡猾、背后捅刀子、借势压人!一样的!有光明就有黑暗——水子,你是一把火,你为人正气,你这把火烧得越旺,这阴行江湖就越有江湖的样子,你这把火烧不着了,这江湖又得成一个乌烟瘴气的名利场。
哎!
冯春生一口喝光了面前的酒,站起身说道:名场利场皆是戏场,做下了泼天富贵,冷药热药都是良药,医不尽遍地炎凉!水子,你就是阴行江湖的一剂良药,无数双眼睛盯着你呢!你的路不好走……但是……却足够体面。
我也笑了笑。
冯春生说他喝酒喝得差不多了,准备回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