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日你便知道了。”
“小桥已经有六岁了,”徐青在心中叹气,“时日久了,她定然会记得我夫妇二人,她这么灵透,迟早起疑的,也许这一两年后,就再也不能找借口将女儿接到身边,好好看看她、照管她了。哪怕只是几天。”
这是对女儿的宽容,更是对自己的。徐青心里明白,可是那刻骨的母女情意,极难掩饰。这次重见桐桐不过六七天,每每对着女儿,就想听听她亲口喊一声“娘亲”,而不是什么王姨母。徐青还常常盯着孩子,一想就出了神,宫九南提醒方罢休。这样下去,孩子会不会看出来有什么不对劲呢?
自从决心吃了那个假死药的那一天,对于女儿,夫妇俩的确决心和真的死去毫无差别,伪装到底的。
可夫妻两个日日都惦念着女儿,一年也只有两三次相聚之中,恨不能全身心对着女儿,那是刻在骨子里扭不转的。她和宫九南都不敢再次现身,光明正大地三人生活在一起,不敢被人瞧破了其中端倪,带累了女儿。
原来三年前,永京城里暗流涌动。国主有子多年,其中诚世子、裕世子聪颖年长,堪为太子之选,而国主却始终未能决意立哪一位为太子。
窦贵妃受圣上万般恩宠,逐渐失了本意,贪求巩固,暗暗搅动浑水,想推动自己的儿子——十三岁的裕世子为太子。一贯温从的国主,竟盛怒,当着后宫众人的面大斥窦贵妃,贬其位分。经此一事,圣上决意推迟立太子之事。
这一事虽出于后宫,但系于前朝。有匿名之人上折子称,宫九南支持裕王,折子虽为匿名而就,却设法递到了右大夫赵安手中,其中有证有据,极其详实。赵安看后,不敢怠慢,呈给了圣上。
国主大怒,罢黜了宫九南,不令他再做三品御史,只管回乡自行安顿了。
虽然刺京卫总史宫八晋为儿子辩称,他的职责就是刺探京中情报,并没有一事一文指向宫八晋与窦贵妃、裕王有牵扯,盼圣上不要偏信。可国主多疑,不愿轻纵,并不取信于宫八晋。好在国主对宫家之衷心虽有动摇,但留有余地,宫八晋官职并没有受影响。
宫九南于是离开了永京。本以为回归故里便能得一生安宁,与妻子,女儿,平稳在远郊伧秦洲度日,再不想那权势争夺。可是圣上没有忘记他,仇人也没有忘记他。
不过两三年,传来大喜,让他重列朝班。虽然满心的不愿意,宫九南此时尚有一丝侥幸,能够重新效忠于大郇国,鞠躬尽瘁,做一个忠臣应做之事。可是,回去以后却步步荆棘、尽是陷阱。
西陲战事,让宫九南一个文官出任督军,跟随主将李渂出征。一行路上,宫九南便三番四次给人下毒、暗杀,幸亏他聪颖极过,且自幼修习毒药,并没有中了奸计。
敌人一再失手,却更势在必行一般,所用手段**而凶残。见杀不了他,又生一计,寻细作混入敌军之中,战中不听战令,只以射杀宫九南为意。飕飕三箭,其中只一箭射中,宫九南灵机一动,暗思长此以往自己必将死于奸人之手,于是顺势而为,装死滚落了山崖,随即逃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