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尔衮到底还是年纪小,虽继承汗位,最后作主的还是辅政代善。他犹豫着望向代善,想征询他的意见。
代善无奈地叹了口气,说道:“界藩城岌岌可危,尚间崖也坚持不了太久。现在,也只有如此了。”
大踏步后退,在大路阻击明军,可以使明军的兵力优势无法施展。而且,集中兵力,也避免了拆东补西,处处支拙。
岳讬躬身领命,要纵马而去时,代善又伸手止住了他,神情复杂地说道:“若能阻遏敌人一两天时间,是最好的。”
“这个——”多尔衮开口道:“未免太过苛求了。”
他当然知道代善的意思,保证建州军民安全转移,一两天的时间差不多够了。可阻击部队呢,打到筋疲力尽、损失惨重,还能逃过明军的追杀吗?
显然,代善要舍弃阻击部队,包括他的儿子岳讬。
岳讬深深地看了父亲一眼,从父亲的神色中看出了无奈、痛惜等复杂心绪。他笑了笑,躬身道:“遵命。”
望着岳讬催马而去,多尔衮举起的手无力地落下,转头对代善说道:“何必如此,还没到那般地步吧?”
代善摇了摇头,也不解释,只催促着多尔衮加快速度。
毒蛇啮指,壮士断腕。已是面临绝境,便应该有这样的勇气和绝决。代善现在不仅是无奈、痛惜,还有悔恨,对自己撤退的布置的失误。
建虏扔下了坛坛罐罐,加快了行进速度。明军的攻击力度也随之加强,特别是周遇吉、何可纲、曹变蛟、张盘等率领的辽南追击部队。
他们的兵力最强,还携带了很多车载马拉的轻型火炮。火炮行进的速度稍慢,枪骑兵便下马列阵,以火枪猛烈进攻阻挡前进的敌人。
萨哈廉率领人马节节抗击,步步后退,兵是越打越少,阻击起来也是越来越吃力。
退到萨尔浒,才依托有利的地形,又得到了支援,才算是稍微稳住阵脚。
但随着明军的再次进逼攻击,萨哈廉所部也陷入到了苦战境地。
火炮发威、火枪轰鸣,明军轮番进攻,不停不歇。建奴则越打越少,越打越胆寒。
远程的火炮,明军占有绝对的压倒性优势;中距离的火枪,与弓箭相比,射程不逊,杀伤力更强;近战肉搏,明军倚仗人多势众,刺刀拼杀也凶猛异常。
萨哈廉的目光扫过自己的部下,心中浮起无奈和悲苦。
即便是最强壮的建州勇士,经过这么长时间的激烈战斗,也筋疲力弱,拉弓放箭异常的吃力。
反观明军,轮番作战、体力充沛,火枪的射击频率和密度依旧。不时还有重型火枪的狙杀,建奴的中下级军官倒毙者极多。
“贝勒爷。”传令兵猫着腰飞跑而至,“汗王有令,所有部队后撤,于尚间崖北十里大路结阵阻敌。”
萨哈廉松了口气,但随即又皱起了眉头。战时撤退,即便是名将,也是一个头痛的问题。
壮士断腕,壁虎弃尾。
萨哈廉知道又要丢下一批死士,才能尽可能多的有生力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