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嫣接了话头,又磕头下去,“民女谢万岁赏赐。”说着,她抬起头,望着皇帝,充满期待地说道:“民女想求万岁赏赐一只猫咪。”
原来是为了猫咪,那天就看出你喜欢了。
朱由校笑着点头,说道:“猫咪还小,等断了奶,便赏你一只。”
桃嫣忽扇着大眼睛,犹豫了一下,说道:“民女想要那只大的,叫小白的猫咪。”
嘿!本以为你只要折枝花,没成想你竟然想连盆都端走啊!
朱由校翻了下眼睛,摇头道:“那可不行,小白是朕养大的,不能送人。”
桃嫣现出沮丧之色,垂头道:“万岁,那,那您能不能赏民女一只和小白长得一样的猫咪?”
“这没问题。”朱由校见小丫头做出了让步,可怜巴巴的样子也让人硬不起心肠,让人买只同样品种的还不容易?
“民女谢陛下赏赐。”小丫头利索地磕头谢恩,算是把事情定了下来。
王体乾无奈地摇头翻眼,不过就这点要求,你跟杂家说呀,犯得着累得杂家象条狗,犯得着抢杂家报喜的头功嘛?
“去坤宁宫。”朱由校挥了下手,下了台阶,向坤宁宫大步走去。
皇后有喜,意味着皇家的传承有望,这可不是妃嫔能比的。一国之母,皇帝老大,她老二嘛!
碰到了这件大喜事,一般会有大赦天下什么的恩典,通常也叫积福。
但朱由校此时已经满脑子是看到皇后,听女医杨涵易说得更确定确实,根本没想到这茬儿。
坤宁宫里已是喜气盈盈,连宫人都不自觉地笑脸迎人。或许也是朱由校的错觉,反正是看哪儿哪顺眼。
张嫣表面上还矜持,心里却不知乐成啥样儿了。
古代一夫多妻制,但真正的妻只能是一位,那就是正房,也称为嫡。在大家族里,嫡庶之分十分严格,也划定了尊卑等级。
皇家也是如此,皇后的子女便是嫡,儿子有望继承皇位,女儿也是嫡公主,比妃嫔所生的要高出一等。
朱由校或许是一视同仁,皇后妃嫔都是他的女人,没有明显的偏向,以后的子女也是一样。
但在当时的观念中,皇后和妃嫔都有着等级和尊卑的认识,也会严格遵守。倒不是自轻自贱,或是自尊自贵,而是自然而然。
宫中消息传得很快,皇后有喜,其他三位妃子第一时间便赶来致贺,身怀六甲的张裕儿也不例外。
皇帝坐了一会儿,便起身离去,顺便让宫人把大着肚子的张裕儿小心送回宫。
心中欢喜,却也有点小遗憾。肚里有了小人儿,皇后张嫣话里话外就是让皇帝以后少来坤宁宫就寢。
这还是比较委婉的,朱由校知道张嫣巴不得他不去才好。
太过重视孩儿了?如果从张嫣和妃嫔们的角度去想,也是再正常不过。
在皇宫,甚至是大家族,母凭子贵也是很普遍的事情。
比如说在妻妾众多的家庭中,妾先生了儿子,地位自然会有提高;皇家也是如此,形容妃嫔处境悲惨凄凉,便常用“无子无宠”来形容。
说白了,你能生下皇帝的骨肉,地位便大不一样。皇帝就算薄情,多数对儿女还是顾念些亲情的。有这一层,也算是个保险。
朱由校不能说她们多虑,也理解她们将儿女视为在皇宫中的保障,或是护身符的想法。
他当然对即将成为父亲而激动兴奋,并将此视为改变历史、打破无后魔咒的切身实例。
革命尚未成功,晚上还要努力呀!
想到只剩下王良妃和段纯妃还欢迎自己,朱由校不由得露出有些怪异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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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这几天龙颜大悦,众臣都看得出来,就算因为朝鲜政变的事情吵得不可开交,皇帝也没怪罪过谁,也没轻易表态。
这场廷辩的导火索便是袁可立所上的奏疏,在这道奏疏中,袁可立的观点很鲜明,他强调了政变的非法性,这关乎到纲常伦理的“普世价值”。
而且,他认为“即珲果不道”也应该“待中国更置”,甚至于,他主张派兵“声罪致讨”。
而官员们分成了两派,在朝堂上争辩不休。一派站在大义名分上,提出天兵讨伐其罪、恢复朝鲜王正统的主张。
这一派的用词甚是激烈,可谓是慷慨激昂,什么“必讨其罪,以振王纲”;什么“提兵入朝,晓以大义”。
说白了,就是武装干涉,推翻现在的李倧,恢复李珲的王位。
另一派的水平看起来挺高,也比较客观,主张责成使臣入朝,就近观察,以朝鲜“通奴不通奴”为标准,再决定采取什么行动。
但皇帝的拖延不表态,表面上看是观望,或是拿不定主意。实际上,却是在帮李倧的忙。
因为,观望不动给其争取到了“反正”后的清洗时间,使其能够后顾无忧地稳定朝鲜的局势,坐稳王位。
如果是智力超群、目光敏锐,当然能看出皇帝的心思。但再往深里琢磨,就没有几个人能够探知皇帝的真实意图了。
而就在这争辩无果,却又闹得不可开交的时候。在旅大,另一件对辽东局势影响重大的事情发生了。
有笑面虎之称的锦衣卫百户杨杰,正面色严肃地打量着面前的人。
金生魁没想到设计好的计划刚刚开始,便有失败的危险。按他和刘爱塔的想法,乘船出海,前往登州,从帝师袁可立那里承诺和保障。
但船刚在海上航行了几十里,便被明军的战船截获。为了不被一刀砍头,而使反正计划胎死腹中,金生魁只能说面见上官,有重要情报禀告。
现在,面对这个开始笑脸,转而严肃的明军军官,金生魁有些左右为难,不知是合盘托出,还是有所保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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