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由校知道历史不能尽信,但李成成和范小慧却是好朋友,这倒也符合历史。
而范小慧要被逐出宫,也不过是祖上有过做官的,王体乾是宁可错杀,不可放过,稍有嫌疑便会逐出内宫。
现在好了,朱由校又搜集到了一个媳妇儿,就留在乾清宫侍候。已经六个了呢,凑足七个,朕就可以召唤……
香馨的气息扑面而来,李成成给皇帝戴上的冕冠,还左右看了看是否端正。
朱由校呵呵一笑,伸手挑弄丫头的下巴,然后直起腰板,脸上满是威严之态,迈步向外走去。
王体乾率领宫人已在殿外等候,卢剑星带着几名侍卫也准备停当,见皇帝出来,齐齐施礼拜见。
朱由校摆了摆手,走到御辇前,由宫人服侍着,坐上了古代顶级的“劳斯莱斯”,向着乾清门行去。
凌晨五点左右,午门打开,官员们开始进入皇宫。文官由左掖门进入,武官由右掖门进入,先在金水桥之南根据品级排列好次序。
鸣鞭之后,百官依次过桥,到达乾清门丹墀,文官为左班、武官为右班,在御道两策相向立侯,称为“起居”。
进到皇宫里了,礼仪又严格起来。有负责纠察的御史在旁监督,凡是有咳嗽、吐痰、拥挤或仪态不整的都会被记录下来,听候处理。
乾清门上廊内正中设有御座,称为“金台”。
台阶左右是钟鼓司的乐队,殿陛门楯间列“大汉将军”,穿着全服铠甲,御道左右及文武官员身后则各有侍卫握刀站立。
其实,朔望朝还称不上大朝会,无论是参加的人数,还是礼仪的繁琐,都远远不如。
只不过,在朱纯臣被下狱的敏感时期,皇帝看起来又非常重视,此次朝会才显得十分不同。
此时,钟鼓司奏响乐曲,皇帝到达了御门。
先是锦衣卫力士撑五伞盖、四团扇,从东西两侧登上丹墀,立于御座后左右。
随后,内使两人,一人执伞盖,立于座上,另一人执“武备”,杂二扇,立于座后正中。
皇帝脸色严肃地升座,鸣鞭声再度响起,左右文武两班齐头并进步入御道,公侯、驸马、伯自成一班,居武官班前而稍离。
群臣施礼拜见之后,鸿胪寺官员出班,对皇帝奏报入京谢恩、离京请辞的官员人数。
如果皇帝要召见,那么便先行入殿觐见;如果皇帝不见,则在庭下或午门之外遥行五拜三叩之礼,算是完事。
出乎臣僚意料的是,朱由校召见了入京谢恩、离京请辞的所有官员。这对并不抱太大希望的官员来说,简直是莫大的惊喜。
有些反常啊!本就心中忐忑的勋戚又开始胡乱猜疑,甚至觉得身后的带刀侍卫有刽子手的意味。
朝会按照流程,一项一项地进行着,终于进入了最重要的环节(奏事)。
但最重要的环节,却是无人出班。本来朔望朝就有礼仪的性质,只是人多,却不比常朝只有少量重臣参加,上奏更加随便。
朱由校不以为意,目光移注到勋戚身上,冷冰冰的令人心惊。
“英国公。”朱由校拉长了声音,开口召唤道:“上前答话。”
英国公张惟贤心里打了个突,停顿了一下便出班上前跪倒磕头,“微臣在。”
朱由校凝视良久,才沉声问道:“日,朱纯臣到你府上,与你密谈良久。朕想知道,你们都说了什么?”
这措辞已经是非常严厉的指控了。密谈,暗室欺心,阴谋诡计,只这一个词,便能透露出皇帝的疑心,以及若坐实罪名的严重程度。
张惟贤赶忙深深地叩下头去,张口辩解道:“启奏万岁。朱纯臣到微臣府上拜访,微臣以正常礼节招待,并无密谈之事。”
停顿了一下,张惟贤又补充道:“朱纯臣确是对朝廷所施政策颇多牢骚,还欲邀微臣共同抵制,皆被微臣严词拒绝。微臣还劝他要忠君爱国,不要因些许钱财而误国家大局。微臣所说皆是实情,不敢有丝毫隐瞒,还望万岁明察。”
到现在为止,张惟贤等人也不知道朱纯臣犯了什么事儿。或者说,皇帝准备用什么罪名来处罚。
所以,他们也不能胡乱瞎说,反倒给自己栽上了罪名。
比如你痛骂朱纯臣谋逆,那你是不是其中一员,朱纯臣到你家又为了什么,你为什么知情不报?
朱由校沉默着,手指在御座的扶手上轻轻叩击,审视着张惟贤,似乎在甄别他所说的有几分可信。
张惟贤不敢抬头,却能感觉到皇帝怀疑的目光。天气还不算热,可堂堂英国公却冒出了冷汗。
好半晌,皇帝的话在殿内回响,“英国公暂回府自省,有关朱纯臣的事情,想到些什么,如实呈奏。”
“微臣遵旨。”张惟贤再度叩首,起身归班。
暂时没有处罚,但皇帝的疑心未解。回府自省,意味着监视居住,最后的结果可能还要看诏狱中朱纯臣的口供。
“临淮侯。”朱由校目光扫过勋戚,又开口叫过一个。
“微臣在。”临淮侯李弘济赶忙出班跪倒,静等皇帝发话。
朱由校沉声问道:“某某日,朱纯臣与你相聚饮酒,说到朝廷政策,他是如何说朕的?”
李弘济想了一下,叩头道:“朱纯臣狂悖乱语,微臣当时就斥责了他。对此等贪鄙无耻之徒,微臣未能向圣上举报,有罪,有罪啊!”
狂悖乱语?这个就不能具体点?
朱由校看着李弘济,缓缓眨着眼睛,觉得这家伙也挺厉害。
李弘济的这套说辞看似给朱纯臣加了罪名,又自承未能及时上报,可这些都是微末,定不了他的大罪。
朱由校其实也没想兴大狱,趁着朔望朝会,他只想敲打敲打这帮勋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