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他们没再停滞,彼此一个交错连着一个交错,一次过手连着一次过手,在小小的屋子里,卷起一片片风浪,一团团漩涡,一道道电影!
但他们的脚步和方向都像精心计算过似的,看似杂沓的脚步,却没碰到一件家具和摆设。
来来回回,七八个交错后,四十七忽然停住了,叶承欢也随之停住。
“这里空间狭小,不便施展,敢不敢跟我换个地方?”四十七淡淡道。
叶承欢一笑:“和我想的一样,我可不想破坏公共财物,更不想影响人家做生意。”
“跟我来!”四十七的声音还在,可他的人,已经不见了。
四十七的身子化作一道魅影,一忽间飘出窗外,两脚轻飘飘的落地,好像四两棉花一般。
他疾走如风,沿着山道快速漂移,山道虽然崎岖不平,可并不妨碍他的奔走,相反的,他的速度越来越快,从远处开,好似足不着地。
到了半山腰时,冷然一个回眸,只见叶承欢就在后面不紧不慢的跟着,看样子还很悠闲的东张西望,他暗暗吃了一惊。
他快,叶承欢一点都不慢。
山色空蒙,空气中带着微微潮湿,灿烂的阳光下,一眼望不到边的油菜花开得正艳,将山顶涂抹成大片金黄。
叶承欢和四十七来到山顶的时候,正是晌午!
两个男人隔着大片油菜花相对而立,一股无形的杀气弥漫开来,隐隐的,那片油菜花无风自起,刷刷的往下掉,然后又打着旋的飞落。
此刻,四十七的手里已经多了一把刀,一把很薄很薄、很软很软的刀!
很多年前,他选择了杀手这个职业,就注定选择了寂寞。
杀手意味着他必须一个人去面对死亡、面对挑战、面对一切不可知的未来。
他的人也和他的刀一样,虽然历尽岁月沧桑,令人目眩的光芒已经不再,但那股子可怕的死亡之气却渐渐深藏、沉淀,岁月可以改变一切,却改变不了刀和人骨子里的寂寞。
每杀一个人,他那份寂寞就会加深一层,多年以后,他的寂寞已经似海深了。
他的刀呢?不知已染过多少鲜血,时至今日,上面满是斑驳,斑驳的好像一根枯枝。
他已经很多年没用过这把刀了,但此时此刻,握刀的手依旧沉着、稳定、有力,在握刀的那一刻,他再不寂寞,就好像历经风尘,终于见到了自己的老朋友。
和四十七相比,叶承欢并不是个喜欢寂寞的人,相反的,他喜欢阳光、雨露、沙滩和朋友,当然,还有女人。
他没法想象,生活里如果没有了那些东西,他的人生会怎么样。
可只有一个时候,他才会感到落寞,那就是杀人的时候。
他不喜欢杀人,打骨子里就不喜欢,可是这个世界总会给他许多不得已去做的理由。
就算到了现在,他还是不想杀人,但对面那位可不会赞美他的爱心,他很清楚自己面对的是个什么样的对手,假如他稍稍有一点点心软,那么死的那个一定是自己。
“我提醒你一声,现在把盟约交出来,我还可以保证你死的体面点儿。”四十七的声音不高,但每一个字都清晰的送进叶承欢耳鼓,他没有开玩笑,也没说大话,因为他从来不开玩笑,也从来不说大话。
叶承欢皱了皱眉,脸上多了条黑线:“你他妈的很烦啊,都说了我不知道什么狗屁盟约,你还唧唧歪歪的要什么!”
四十七冷眉一立,嘴角多了道残忍的弧度,一股铺天盖地的杀气,好似海啸般扑去,面前的一大片油菜花全都被那股杀气压了下去。
与此同时,四十七的身子仿佛化作一道银光,连刀带人,咻的一声飞射而去,一眨眼就到了叶承欢面前。
刀锋起,杀意现,一道惊虹掣电般的白芒,宛如银蛇飞舞,裹挟着一大片森寒,铺天盖地的落下!
四十七的速度快得已经远远超越了叶承欢的想象,那道冰冷的杀气一下就将他整个人裹住,汗毛刷刷的往下掉。
刀尖如毒蛇的芯子般逼近叶承欢的喉咙,快得无法想象,更无法躲闪。
叶承欢的身子猛地往后滑去,本以为逃过一劫,没想到刀锋居然如影随形的跟了过来。
他心里一突,那一瞬,根本无法用时间去度量的一瞬,甚至连反应都很难做出,生死一线间,叶承欢忽然一个后滚翻,寒芒贴着他的小腹划过,他甚至可以真切地感受到那种罕见的锋芒。
两脚着地时,叶承欢的后背已经湿透了,只是简简单单的一招,就差点要了他的命,他没理由不湿透。
一把比纸还薄的刀,切菜都费事,可到了四十七手里,却成了件骨灰级的杀人利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