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旁的婆子跟丫鬟几乎是搀着她进了永安侯夫人的院子。
审问的地点,是在佛堂……
也不知是真的因为永安侯夫人太敬佛,还是她想要借用佛堂的庄严肃穆来镇压这群甚少在她面前出现的儿媳妇。
一溜的人老老实实地立在她面前,年纪最大的已经是人到中年,最小的那个却还是青葱水嫩。
满头华发的永安侯夫人捻着佛珠,不苟言笑地将自己这几个儿媳妇扫视了一遍,这才慢条斯理地道:“老二媳妇,你这家当得不妙呀。”
一开口,便先是要斥责二夫人的意思。
二夫人“扑通”一声跪倒,毕恭毕敬地磕了个头,这才略带委屈地道:“母亲,媳妇是着实没有想到家中竟然会出这样的事。”
一句没想到,便想要将她自己给撇清,真是痴心妄想。
叶葵站在最末,看着她跪在那惺惺作态,又听见二夫人道::“这事原不该来打扰母亲的才是,实在是诸位妹妹都说不该越过母亲去,这才无法来扰了您清修。”
话没说几句,她便有了转移话题的架势,可是没等她继续将话题带跑,永安侯夫人先出声了。
“不该来打扰我?”白发苍苍的老妪面无表情地反问了一句,声音一丝波澜起伏也无地继续道,“再不来寻我,这裴家恐怕就要在你的手里给毁了。”
二夫人急忙垂下头,一副极愧疚的模样。
永安侯夫人却像是根本就没有瞧见她的样子一般,兀自招呼了罗氏去她身边坐下,这才道:“老二媳妇这些日子怕也是累了,回去歇上一段时日也好。府里的是便交由……”
话说到这,她忽然顿住。
三夫人见罗氏竟能坐在永安侯夫人边上,这是多大的殊荣?这一回,千算万算她竟是将老八媳妇给算漏了吗?所以方才老八媳妇提议要去将事情禀给老夫人,难道便已经是在打这个主意了不成?想到这,三夫人的肠子都快要悔青了!早知道是这么一回事,她便不该赞同老八媳妇的提议,来寻什么老夫人才是!
这老太婆一出马,什么事不还都得由她说了算?
她既这般喜欢罗氏,这事对她们可都是大大的不妙了!
“便都交由老三媳妇吧。”忽然,永安侯夫人顿住了手里一直捻着的佛珠,沉声道。
三夫人顿时狂喜不已,急忙出来拜谢,眼角眉梢都是掩不住的喜色,又怕在这个时候笑惹了永安侯夫人不快,便急忙又给死死忍住了。反观本就跪在那的二夫人,脸色阵青阵白,撑在地上的双手连指节都已经开始泛白。
“好了,现下是时候该说说那桩事了。”永安侯夫人看了眼地上的两个儿媳妇,“都起来吧。”
那边叶葵则已经让人将那小丫鬟给带了上来。
一边走,秦桑手指间夹着的锋利刀片便不时轻轻地在她的后颈出划过,压低了声音道:“听说从这割开,能抽出一条筋来呢。”
被她挟着的小丫鬟身子一抖,跪下后便直接说起了二夫人的恶行,连迟疑都不曾迟疑一下,听得二夫人面如死灰。
永安侯夫人转着念珠的速度忽然变快了些,看着二夫人再一次“扑通”一声在她面前跪下却没有再唤她起来了,只是问道:“你还有什么要说的?”
二夫人知道事情已经没有了转圜的余地,倒不如就死撑着得了,便闭上了眼睛哭道:“母亲,媳妇岂敢做这样的事,媳妇冤枉啊!”
拼命喊着冤枉,却没有证据说明她是真的冤枉。
同样的,除了这小丫鬟的口说之外,也没有旁的证据能够证明这事的确是二夫人做的。
可是永安侯夫人方才在她们才一进门时所做的事,便已经足够证明她已经相信是二夫人做的了。就算没有证据,那也不是就不能罚了!免去二夫人管家的权利,不过只是其中一样处罚罢了。
永安侯夫人平生最恨下毒一事。
她生的儿子并不少,可活下来的却只有那么寥寥。
她怎能不恨!
“你既说你冤枉,我便也信你一回。”永安侯夫人依旧面无表情地说着,语气却有些冷厉了起来。
二夫人闻言,急忙便要磕头,却又听到永安侯夫人道:“只是我能信你,这裴家却没有办法容你了。即日起,你便收拾了东西搬去水月庵,对外只说是给侯爷祈福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