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明姿神色淡淡的,她看向那位出言挑衅的千金小姐:“既然苗小姐这么说了,明姿也只好勉力上了。”
方才跳舞的那位千金小姐有些担忧,悄悄的拉了拉阮明姿的袖子,低声道:“阮东家,你别逞能。舒雅婵的琴棋书画是整个京城都数得着的,犯不上跟她比。”
阮明姿谢过她的好意,拍了拍她的手,也是低声道:“无妨,我只是表明一下我的态度罢了。”
跳舞的千金小姐还是有些担忧,忍不住横了那位方才弹琴的千金小姐:“她也是有毛病,自己弹错了音,又没人怪她,非得拿你撒气。”
阮明姿微微一笑,却没说什么。
这位弹琴的千金小姐她是认识的,先前在某个宴会上见过。跟舒雅婵她娘出身的苗府,有些远亲关系。这会儿会借机替舒雅婵出头,倒也不奇怪。
那位弹琴的苗小姐,不悦的开了口:“你们两个在那嘀嘀咕咕做些什么呢?……阮姑娘,别是你放了大话,又不敢了吧?”
阮明姿淡淡道:“苗小姐急什么,方才我只是在看,我擅长的乐器,这里有没有罢了。”
“你别说这儿摆了这么多的乐器,偏偏没有你擅长的吧?”那位苗小姐冷笑一声。
这儿摆放了不少乐器,琵琶,萧,笛,瑟,琴,鼓,常用的乐器都有。
阮明姿平静道:“确实没有。”
那位苗小姐显然不信了,嗤笑道:“我看你分明就是不会,故意开脱罢了——”
“苗小姐别急啊,”阮明姿淡淡道,“我只是说了没有我擅长的,没说旁的呀。”
阮明姿走到一处低垂的柳树边上。
按理说,这时候的柳树应该只抽了个芽,但这甘府的这棵柳树,却已然生出了细细长长的柳叶。
阮明姿随手摘了一片柳叶。
周围的人早被那苗小姐跟阮明姿的争执吸引了眼神,这会儿见阮明姿手执柳叶,都诧异不已:“阮姑娘这莫不是想用柳叶吹奏吧?”
“能用柳叶吹奏的,都是一些乡间俚曲吧?这又能代表什么?”
“听说阮姑娘出身乡间,眼下一看,确实是,这会的可都是些上不得台面的东西。”
四下里议论声窃窃,有好奇的,有嘲笑的,什么样的都有。
唯有阮明姿,在众人的议论声中不动如山,神色淡然。
就连那苗小姐也一副等着看热闹的讥笑模样:“阮姑娘,这是要给我们吹一首放牛曲吗?”
阮明姿淡淡一笑,将那枚柳叶置于唇下。
一首欢欣轻快的乐曲,从阮明姿的薄唇之下,轻盈逸出。
如春风拂岸,吹绿了大江南北的嫩叶。
如莺啼婉转,吹醒了春日的无数潋滟美梦。
方才还在等着讥笑阮明姿的人,一下子愣忡下来。
好的音乐,是能给人带来共鸣的。
无论它是用何等形式演奏。
是琴瑟?
还是一片柳叶?
又有什么区别?
阮明姿吹奏的这段时间里,无人说话,几乎都沉浸在那柳叶声中的春日梦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