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喜头一次来,话一出,又顿觉冒失。
小和尚接过他手里的香,在桌前插好燃起,然后弯腰在大红柱子一侧恭候。
“施主请讲。”
“我做了一个梦,梦到现在处的对象被恶妇追杀,抢夺大石榴。我们就逃跑,半截又路遇一群男的对她不怀好意,其中一个模样英俊的男子,还送给她一束花,而我现在的对象,居然对他还满面春风微笑。正在这节骨眼上,天空抛下铁链子。
这噩梦醒来,我就担心了,我怕预示什么,更怕这婚结不成再出什么差错。”
此刻二喜擦着眼泪有些哽咽。
“我都四十多了,刚搞个对象,不能出差错了,不然我这辈子就完了,这个岁数,我已输不起了……呜呜呜。”
老和尚一直闭眼,不紧不慢捻着佛珠,周围一直也是香雾缭绕,他沉吟片刻便声音如洪。
“石榴代表多子多孙,是吉兆。被妇人抢,那是你的子孙将会被人觊觎,有可能丢失。被很多男人追,说明她是个绝世美貌的佳人,后面的翩翩男子,预兆她未来注定将有一段铭心刻骨的命理桃花。
但切记你婚后要待她真诚厚道,否则如此浩大的桃花之气,将无法破除。非但如此,她还会因此而生牢狱之灾。”
语毕,空中飘荡无尽的诵经声。
什么?还有牢狱之灾?二喜吓得一缩脖,大脑一片空灵说不出话。不论怎么,能结婚能传宗接代就好,其余目前管不了。再说,都说瞎子算命两头堵,那和尚算命也差不多。虽然我来了,但反正现在不那么怕了就好。
“哎呦我的5块钱,”他又开始捶胸顿足,心疼起香火钱。
“施主请。”小和尚领路。
二喜沿着青砖小径,被烟雾熏得头晕脑胀,诵经声浩浩荡荡在脑海抹不去,如万马奔腾穿越着心脏而过。
深一脚浅一脚,蹒跚着走出寺庙的门。
一扭头,见梦遥保持着过去的姿势没动,而且依然戴着那顶油渍渍的雷锋帽,怀里搂着所有纸袋。他一把拉拽起乖巧听话的梦遥,拿起纸袋,一溜烟儿跑回工地。
进入工地。
木匠媳妇在做大家的晚饭,见梦遥大兜小包的,满眼羡慕。夸赞的话语,令梦遥的心无比甜蜜并快速融化着。
“找老公就要找这样的。”木匠媳妇看着她手里拿的擦手油,还是蚌壳的包装,羡慕之余继续肯定,“跟你说,我结婚,你大哥都没给我买过这,包括现在。哎,我这命真苦。”
梦遥闻言脸一红,但心里更加升温着幸福,便继续帮忙晚餐,洗菜淘米削土豆皮,简易厨房里忙碌着。
二喜找到泥鳅,泥鳅正在干活。
“你这小子重色轻友的,还有脸来,你高兴昏头了,都不请我吃荤菜了。”泥鳅嬉皮笑脸看向二喜。
“你小子,我还想问问你呢,啥时你表妹会跟我订婚?”
“啊?我们那订婚礼要6千呢。”说完,泥鳅不好意思摸了摸头顶,那乱蓬蓬的头发。
“没问题,我有准备。”
“我们老家是正不娶腊不订,不论是娶还是订,咱们都躲开正月吧。”泥鳅依然面露难色。
“好,那你说大概啥时候。四一订婚五一结婚,你看中不?”之所以泥鳅这么说,是因为临来工地前,梦遥父母找他交代过一些状况,所以他才能给二喜准话。
而且他万万不能透漏的一件事,就是梦遥的大弟弟和村支书的女儿,还有一笔订婚礼要急着给。那边最迟十一结婚,都在等米下锅呢,而且如不与那女孩订婚,村支书就要没收他家的自留地。
以前几年的黑历史为由,时刻能把她家打入地狱,三里村五里地,都是乡里乡亲的,这个罪名可担不起,而且名声搞臭了真是没法子活。
“哦,现在是3月份,下月就给订婚礼?可这么远,咋办?”
“这么着,你拿钱,然后把梦遥的户口迁走,他家也不介意你俩不吃席面,先领证。”
二喜听了泥鳅的话,觉得他出奇实在,内心感激着,“晚上你来,和你表妹,咱们三个一起吃饭。”
“好,一起干活吧先。”
叮叮当当声音四起,戴着安全帽的他们,又投入到紧张劳作里。每一分每一秒,二喜都是咧开嘴巴笑的。从今天晚上开始,二喜负责泥鳅和梦遥伙食,而且开心得要死要活,甘愿被宰且乐此不疲。
这些天,梦遥继续在木匠媳妇那干活,当工头的大喜,还给她发了几十元的工钱。梦遥在后勤,忙得更有劲儿了。
每天三人在一起吃饭,晚餐后还要领梦遥去看星星,最后送她回女临建棚。
这一天,眼看就要快出正月了,忽然天阴很重,大白天,竟然飘起了雪花。打春了,怎么还会下雪?而且快出正月了,这还真是活久见。
夜里,雪早已积满了路面,整个大地银装素裹。虽不如头春节下有气势,但也不会逊色几许,工地里已然踩满深深的脚窝。
饭后,雪居然缓慢停了。
“还去看星星吗?”二喜询问。
“还有星星吗?”
“额……”
“要不咱们打雪仗吧?”他又变了花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