倾颓之岭,褐石小路。古古青青,惨淡黯容。
景植,高巨如斗,径路,密茂错综。若值初阳之升,丛灌外伸。林间,叶黄片片如蜡,天际,灿灿作金泽之光。
似云霞,似雾浓。水流几曲,不闻人灵。
墨绿墨绿的泉水,不停外冒,生七扭八扭的小潭水,若一条条宽阔调和稠糊的沙浆,流向缓动。
蒿苇蔽水,浮飘着碎碎细密的无数黑红,如一面拓染相连的劣质花布,扭曲,肮脏,荡漾起伏。
氤氲在,咫尺中。腥风四射,频频又有逼迫人的股股异香!
观之惊悚,恶寒满生。
若沦盛夏时节,闷闷燥热,触目橙黄,似无穷尽的辐射广大辽阔的草原疆域。
一青春花龄女子,竟在这穷凶极恶的彩林之雾里疾行!
头戴绒冠,肩披大氅,奔驰中,露出黑白色交叉合缝的粗布裙裳。锦绣掐身,利落端正,观摩装束,似大户官家的仆女模样。
延颈秀项,鼻覆白巾,甄荣贵美,透着她那增之一毫嫌多减去一丝恨少的绝俏身段。
虽穿寻常衣物,亦毫不掩其如水静月华般的丽色绝容。
赶程,不知多久。
她的吐息,显得疲急。皙白额首,发梢凌乱。淡扫娥眉下,匡饰着她那如世间珍宝的一对亮丽眸瞳,写着有种能让时间停留的迷人亲切,又诞生一股瞬间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漠冰寒。
曦美凝质,不断散发她那发自身心而起的威势,残酷,淡薄而无情。
巨岩石岭。
几无路引,非常难行。
拨草避路,香汗垂滴。
在这样一片茂枝密林,薄薄的雾气漫地表腾升,哪便行进脚程再快,也体现不到一丝凉风!
让人注意的是,在这沟沟坎坎的蛮夷野地,已是不易,她的后背却还附一大大鼓鼓沉的丝棉包袱,再添负累!
每行十几步,不时后望,用双手护托一下,那对她来说可能十分珍贵。
女子天性气力不足,特别对她这样一双十年纪的人,力不从心,很快就显现出来。
探察,少顿,见无猛兽之类的威胁,又继续在这完全不见路径的险恶之地向前飞纵!
外景越发灰白,忽有一娇声喊叫出来,音调稚气,像一小小孩童甜梦中刚刚睡醒。而在这寂静无边的幽静丛林,扰人心惊。
来源,在女子身后包袱,伴随一阵喘急咳嗽,首先是一犹若枫叶大小的巴掌,举张,挥动,似要摸索床头在何方?
篷斗小帽被掀开,冒出确是一年少貌美面粉莹玉的小女孩。
一身飘飘碎星蓝底小裙,项戴一环花坠,发丝柔滑,直抵腰畔,宛若一调皮小锦狸,乖巧而潤腻。珠瞳眨动,天真,迷惑,惊奇地望着茫茫的四周视野?
可一见这恶如老巫婆的寄居丛林,使她不由泛起浓浓惧意!
女子驻足,神色一冷,以那不似人间的悦耳纯粹域音,命令般道。“醒了?”
恐惧。“这,是哪?”
凝望前方。“休要多问!”
挣扎不安。“你,是谁?”
继续前进。“安静,”
撅起小嘴。“那个,你?
你的声音,好熟悉。很像一个人,但,好像,又一时想不起来?
好多树?
好多草?
好多山?
好多湖?
你是带我,来欣赏丛林风光的吗?
但这里荒郊野岭,色彩缭乱,什么都看不大清,你是不是迷路了?
这,这里,好像,像是?
啊,瘴,瘴林!”
女子终于发怒。“你给我闭嘴!”
点点白光,若飞扬的串串泡沫,作一颗一颗棉絮形状,又如玻璃萤火般旋绕,泼散缓缓地从小女孩眉心急落!
光芒聚合,她小小头顶之上,若戴一珠宝点嵌的头冠,光晕闪闪!
然同时小女孩,却似受某种剧烈神经的打压一般,痛苦不堪,捂住喉口,又像被掐住脖颈呼吸困难!
大力甩头,只留一点残存意识‘咿咿’‘呀呀’的呢喃。
小脸煞白,极力求饶!
一时,虽不知这美貌的大姐姐,到底召唤什么歹毒莫名的妖法,但本能的是随之到来的不安和惧怕!
小手拼命又撕又抓,一对小腿小脚乱踹乱踢,真若一只小蚂蚁,要晃倒大树般无力和有趣!
忽而动弹不得,也根本阻扰不了强大力量产生的刺痛和冲击!
最后终于气极,张开她那坚实锐利的白色小齿牙,对准这女子的肩膀,狠狠地一口咬下去!
女子痛吟,蹙眉眼瞪,知道若不将这小丫头收拾,再没法行路,厌烦的一摇娇躯,欲将其甩开!
然小女孩脾性非常顽固,就这么死死扒住不饶不倚的不松口!
但见女子掌中辉光,如星闪亮,颗颗点点,细如流萤般在萦绕飞舞!
小女孩被一片霞光所缚,由包袱里提出。
不可思议的是,就在这柔和神秘光源作用下,她整个身躯,瞬间变得静止,以十分规规矩矩的姿态封留半空之中!
救命啊,救命啊,救命啊!
女子瞳孔是蔑视,是愤恨,是厌烦,或恼怒莫名!
指尖倾动,光泽消失。小女孩若失屏障,从高而下直接就那么残忍的被摔在地上,半晌不动。
这一下着实不轻,没成伤残已是万幸!
一手揉着小屁股,一手不住抹泪。小脸梨花带雨,连流的鼻涕都写着‘委屈’。
这片‘安静风景区’,唯独只剩下一个哇哇大叫鬼哭神嚎之声!
咆哮。“疼,好疼!”
冷眼。“看你还敢不敢咬人!”
咬唇。“你,你,恶婆娘,我跟你拚了!”
立眉。“本,本姑娘,最不喜污言秽语,再听一字,要你万条毒虫附身,吃遍万般苦头!”
惊恐。“我不是,我是想告诉你,”
疑虑。“再不安生,有你好受!”
催促。“快,出去!
你,是不是蠢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