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福也是看在眼里,急在心上。
这个时候,突然有人和他说圣上其实是有儿子的,这对陈福来说无异于久旱逢甘霖。
他高兴得不知如何是好。
为了保险起见他曾借着夜色偷偷来到冷宫见谢婕妤,问了谢婕妤同样的问题……
谢婕妤并没有让孝帝等太长的时间,便回答了孝帝的问题,“回陛下,谢孤舟确实是龙子。二十年前,罪妾与嫂子同时产子,罪妾因生了男孩而心慌不已,生怕自己保不住他。恰好,嫂子生的是女儿,罪妾便哭请嫂子换了孩子……”
“宫中的端明公主是家兄谢涛之女,而抱去谢家以家兄儿子名义养大的孩子谢孤舟,乃是皇子!”
“臣妾有罪!”
谢婕妤语气平缓,神态平静,说完这一切后,深深的跪拜下去,行大礼请罪。
可是,满脸横流的泪水,无声的恸哭,却让人明白她根本没有她表现出来的那样平静。
她心里有冤屈!
她的儿子,堂堂皇子,却不能养在身边,只能送出宫外。
可就是这样,也仍没能无忧无虑的长大,小小年纪便要被流放宁安那种苦寒的地方,九死一生。
“他……他真的是朕的儿子……?!”
孝帝身子摇晃,帽兜从头上滑落,落出孝帝那张惊喜交加的脸,腮边的肌肉不住的抖动,如鹰隼般的双目精光骇人。
陈福吓得连滚带爬的从台阶上下来堪堪扶住摇晃欲倒的孝帝,“陛下,这是好事儿啊……您悠着点儿……您可还没见到殿下呢……”
“对!”
“你说的没错!”
“我不能有事儿……”
“陈福……朕有儿子了!”
“哼!”
“这回看满朝文武谁还敢说朕没有子嗣,对不起祖宗江山?!”
孝帝的心中突然生出无尽的豪情激荡胸间,他迫不及待想要看到那一天。目光沉沉的落在仍在磕头请罪的谢婕妤的身上,微微有些沙哑道:“你无罪……”
“你有功!”
说完后,便再不看地上跪趴着的谢婕妤,重新围上帽兜转身离开。
陈福小跑着搀扶起地上的谢婕妤,脸笑成了一朵花,轻声道:“娘娘,您且等着……您的好日子就要来喽……”
皇上虽不能立刻放娘娘出去,但待到太子回宫,就是娘娘出这冷宫之时。
“多谢陈公公。”
谢婕妤借着陈福的搀扶站稳了身子,淡淡道谢。
陈福见谢婕妤已经领会了他的意思,便作辑离开了冷宫。
只须臾之间,冷宫就像从未出现过这两人一般,再次恢复了往日的死静。
谢婕妤一人站在屋子前的空地上,仰头看着天边挂着的那轮清冷的弯月,嘴角微勾,扯出一个十分阴森的笑容,“苏贵妃,你还好吗?!”
你可还记得我?!
记得被你害死的谢氏一门?!
这一天……她终于要等到了。
待她出冷宫之时,就是她要苏贵妃偿命之时!
低低的笑声在幽静的冷宫响起,凄凉幽怨宛如鬼哭一般。
……
皇上被气病了,据说还吐了血,已经免了十余天的早朝了。
文武百官再一次跪在了金华殿外。
只是,这一次,就是他们跪死了,皇上也不肯上早朝。
群臣也弄不清楚皇上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心中忐忑,只能一次次来金华殿外碰运气。听到金华殿大门响起沉重的“吱呀”一声,见到皇上的心腹大太监陈福公公手捧着圣旨出来了,众人立刻眼睛就亮了,宛如闻到血腥味的狼一般,蜂拥着来到陈福的身边,急切着,七嘴八舌的问着,“陈公公,皇上怎么样了?!”、“陈公公,皇上有何最新指示?!”、“陈公公……”
陈福满脸的不耐烦,拉长了腔调,“圣上身子不舒服……就批了庆王世子上书的关于召大胜之宁安军进京嘉赏的折子……”
“传圣上口喻责令礼部全权负责……”
“钦此!”
拉长了最后一个调门后,陈福转身便走。
围在陈福身边的群臣先是停顿了片刻,随后就像是领悟到了圣意一般,转身将庆王世子团团围住,赞美之情溢于言表。
皇上身子不适,谁的折子都没批,就只批了庆王世子的折子。
这说了什么?!
说明了庆王世子才是心系政务、办正事之人啊。
有心人再往深处想想……那就更不得了了。
瑞王世子萧定权脸都要气青了,看着人群中意气风发的庆王世子,恨恨唾了一口,骂道:“虚伪!”,甩着袖子,带着手下的人走了。
陈福隐在阴影中,冷笑着看着金华殿外群魔乱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