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慈济!还是这个化名!算算时间,“慈济”和假小姐交往的同时也在勾连楚玉如!
谁知他会不会勾连其他善良的女子?!
兰灵儿猛地低下头,掩在饭菜腾起的热气里,咕咚咕咚猛喝几口热汤,大概能驱走这片谈话引起的寒凉。
假小姐目露温柔与娇羞,又好像是极得意地,同兰灵儿絮絮说着她与张光祖的浪漫往事,“……我爹身份特殊,张公子为了娶我,动用了他爹的路子,为我寻觅到楚府,说他们家想领养个干女儿,我成了楚家的女儿,就和张朗门当户对了……”
兰灵儿食之无味地吞食着碗里的饭,看着假小姐的眼神便带了同情。
“砰!”假小姐一掌拍在桌子上,横眉怒道,“你那是什么表情?!说!楚家小姐出远门静修,张郎说她短期内不可能回来!你是哪里冒出来的!”
兰灵儿不紧不慢放下汤碗,抬手擦擦嘴,坏笑道,“本小姐就是静修回来的楚玉如啊,巧了,本小姐与那化名慈济的张公子也有一段孽缘呢,说给你听听哈,话说与张公子初识时,也在普慈寺,他当时啊,可英勇着呢,一人吓退几个不老实的假僧人,像个英雄般突然从天而降,不知你初见他时,他的出场方式是啥样的?”
兰灵儿美丽的眼角微挑,淡淡地,带点邪佞的洒向假小姐。
却见对方的脸色一瞬煞白!
一直自在高挑的眉低垂下来,像两片枯掉的柳叶,皱巴巴缩在一起,双手捂住心口,满是惊疑、不可置信与显而易见的痛苦!
“你,你说的,都是真的?”
她要哭出来了。
兰灵儿不忍心了,移步到她近前,柔声道,“虽然有些残忍,可句句是真。”
“不,不,不!不是真的,我们马上要完婚了,就定在除夕,除夕啊。”她的眼泪,终于大颗滑落下来。
看她样子,痛苦而崩溃,想必那张光祖竟懒得改变花样,连出场方式都一样!
看天色,已近傍晚,光影西斜,几缕微光钻进紧闭的屋门门缝,照在瘫坐在地抽抽噎噎的美人身上。
兰灵儿幽幽地目发着幽幽的光,她盘腿坐在假小姐身旁,静静地陪。
秋菊倚靠在旁边的椅子上,眉睑半合,似要睡着了。
“哐啷!”
突然,门上响起一串落锁声儿。地上的人儿猛地一惊,假小姐蹿起来,跳上窗边罗汉榻,大力推窗,“哐哐哐!”
“谁!是谁把窗子锁了!快给本小姐打开!”
秋菊一瞬惊醒,瞠目看着大刀阔斧,十分勇猛的“楚玉如”。
“楚小姐,不是跟你说过了么,老老实实待在屋里绣嫁衣,哪里都不要再去了。”窗外一男人嘿嘿笑两声。
假小姐收耳一听,怒从心头起,一脚踢破窗纸,吼道,“王屠子,我敬你是个管家,平日里待你甚宽,如今不知好歹爬到主子头上了?!”
“我呸!”窗外的男人轻轻佻佻,“你不过是个冒牌货,一个山贼的女儿也敢自称主子?”
山贼的女儿?立在屋内的兰灵儿挑挑眉。
“王屠子!放肆!竟敢这么说我爹!张太守在我爹面前都礼让三分!你算个什么狗东西!”假小姐暴跳着使劲去踢纸窗。纸窗破碎支离,寒风趁虚而入,屋里顿时冷冽加霜。
窗外,王屠子爆喝一声,“姚青梅!老子劝你老实点!再不识相,老子立刻禀了少爷,连你旁边那个假货,一通扒了皮!”
闻言,秋菊大吃一惊!他说这话什么意思?!什么意思?!
她嘴唇都白了!浑身哆哆嗦嗦挨近兰灵儿,好半天才找到声儿,“小,小姐,他,他,他……”
兰灵儿如秋水般澄澈的眸,微微眯起,一丝若有似无的诡诘与危险,隐现其中。
这果然是个圈套。一路上风平浪静,好端端地入了楚府,就为了门外这一锁!
早就料到会与张光祖有一番较量,甚至深陷险境,兰灵儿倒不慌张,只是此情此景,寒风吹瘦了心房,绷紧了神经,她仿佛听到心里的血,汩汩奔腾!
张光祖对我危险的动作做的越多,越大,夜天他们能抓到的把柄就越多!
这一趟飞蛾扑火,为的不就是这个么?
她美丽的双眸,诡诘变成笑意,实实地自嘴角笑起来。
秋菊呆住,都被人关起来任人宰割了,还在笑?
姚青梅,喔,就是这位假小姐,听管家说了那话,不闹腾了,“扑”一下,自罗汉榻上跳下来,步步走近兰灵儿,横眉冷冷,“所以,你不是楚玉如,你刚才说的那些,也都是屁话,对不对?!”
到了此刻,仍然在期待。女人啊,总是在心里为那个他粉饰,盼望对方如自己想的那般好。不愿接受事实。
兰灵儿毫不示弱,双目比她更冷,眉峰更硬,“我是假的,可事情是真的!且我敢断言,此刻那位'可爱'的慈济公子依然在普慈寺重复上演着他又一幕英雄救美的故事,不过,我比较好奇,楚玉如被他逼走,姚青梅同我陪葬,他勾引的其他女子,都会有什么下场,这苍天的眼睛什么时候才能张开,雷,什么时候能劈到他身上,制止他滔天的罪恶!”
姚青梅惊呆了。她脑里被一句话霹懵了!周围的一切声音都入不了她的耳:他勾引的其他女子!其他女子!到底还有多少个!
往事一幕幕涌上眼前,他的深情,他的“真挚”,他的“诚恳”,他非她不娶的决心,同今日所见所闻,完全两个世界!让她怎么接受!怎么接受!
她狠命地揪着头发,瘫坐在地打滚,斯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