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天邪肆一笑,黑袍旋身,去了二楼。
他怎么这样,我这呆样,让他看笑话了不是!
夜天夜天,你最好给我守身如玉,你是我的礼物,没有我允许,可不能轻易把自己交出去……
楼上,推开魏娘待的房门,近前探视,这女子已面色泛黑,若非她雄厚的内力做底子,此刻已是命丧黄泉了。
夜天清冷的目淡淡地瞥过,沉着脸坐在屋内圆桌旁。
影蝶端着净碗推门进来。
“放到桌上!”
“是”
影蝶偷目去看,这墨袍之人,就是殇主嘱咐一定要护他周全的人,此时来看,果然,他只是坐着,一股沉嚣的势却无法阻挡,墨袍幽深,似万谷丘壑自他身上盘旋!
只见他于腰间取下一匕首,匕首顶端镶嵌的宝石在影蝶瞳仁里划过一道惊鸿亮光,两条游龙盘旋在匕身,栩栩如生地瞪着她!
龙身匕首!
天下能使用龙像的,有几人?!他又是什么人?!
墨袍挽起衣袖,却见他抬起匕首与臂膀间一划!
影蝶惊呼一声!
墨袍主人冷冷的目瞥来!影蝶浑身一震!抬手紧紧捂住嘴巴!
好冰冷的目,好凌厉的势!
与他在那个兰二丫面前的样子,竟如此不同!
他划开了自己的手臂,一滴滴的血跳跃着进了净碗!
待半碗血滴完,他收了匕首,找布巾擦擦伤口,长身站起,负手发令:“将这血立刻喂给她!”
说完,袍袖轻摆,转身离开了房间。
影蝶惨白着脸,收着呼吸在嗓子口,眼睛一眨不眨,两手牢牢捧了碗,像捧着自己的心脏,一步步走近魏娘,取了净勺,一勺勺舀起鲜红的血,喂进她嘴里。
她连呼吸都不敢,怕洒了哪怕一滴血出来!怕洒了能使用龙身匕首的人的血出来!
他的血定能救殇主,一定能!
夜天掩袖在身后,墨袍翻飞,长身下楼,探目看去,大堂内却只有虾皮远子和大江大浪在。峻眉刚刚皱起,虾皮便很有眼力价的跑来,微欠着身,一脸奴才像地打报告:“兰姑娘在厨下忙活呢,要不您先坐这,我给您倒杯茶……茶……”
一句话还没说完,夜天已摆衣去了后厨方向。
越过大堂的影壁,左边便是灶厨间,走到门口便听到一阵婉转的曲调歌声飘来,“我能想到最浪漫的事,就是和你一起慢慢变老……等到我们老到哪儿也去不了,你还把我当成……掌心里的宝……”
墨袍静静站在门口,深潭般黝黑发亮的目中含着无边的宠溺与微笑,看着灶台边,一边切菜一边哼曲儿的小女子,不知她是被自己逗笑还是想到什么愉快的事,时不时却又前仰后合旁若无人地笑!
“和你一起慢慢变老……”
“你还把我当成掌心里的宝……”
曲调悠悠飘在夜天的眼中心上,她嘴里唱的,看似寻常的句子,竟如此迷人心肺!
得一人相伴,至死亦不离不弃,自青葱年华至耄耋之老,你的所有时辰都是我的。
心里涌现充实满足的感觉!
这感觉竟比拿了姜书远,破除龙虎帮还要令人振奋!
所谓英雄难过美人关,原来是这等模样!
她的的确确是美人儿,而我呢,我是不是也能成为英雄?
他轻移脚步,没有打扰她这份单纯的快乐,挪步到后厨旁的廊下,抬起头来,望向北面那片长空,深海之眸黑漫漫风云翻滚,其中厉色,如蛟龙出海狂啸!其亮,如刀如剑!其势,如九天长虹!
虾皮敏锐地发现独立廊下的夜天,悄悄捅捅远子,低声道:“军师怎么又在负手看天?”
“是么?难道又有烦心事?”远子鼓起勇气,悄悄踮着步子往前靠靠。
刚挪动了两步,夜天倏忽转过头来,一目幽光四射,利剑般投来!
远子心头一凉,忙几步退回大堂,缩身于座位上,再不敢动,浑身还有些哆嗦。
“怎么了这是?”虾皮问。
远子搓搓手,拍拍心口,吞口唾沫说道:“军师这时看的天可同在连翠山上看的不一样喽!”
虾皮茫然地哦了一声,看远子难得露出的莫测高深的表情,挠挠头,不去理他。
兰灵儿哼着曲儿做好饭,步出灶厨,一边着布巾擦擦手,一边扬声喊:“几位叔叔,端菜啦!”
“叫谁叔叔?”清雅磁性的声音自耳后飘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