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不觉走到了尽头,一堵石墙挡住去路,石墙上有一只雀形雕像,这只巨雀的双眼中有两道微弱的火光。
“嗯?怎么没路了。”忘川疑惑的打量着四周,寻找通往地宫的道路。
幽若凝视着巨雀,忽而一道剑气打了过去,只见巨雀石像陡然迸发出耀眼的光芒,幽若打出去的剑气被弹了回来,射向一旁寻找机关暗格的忘川,幽若剑指一挥,又是一道剑气冲出,拦截了那道剑气。
微微皱了皱眉头,幽若狐疑了一声,随后对忘川说道:“忘川,将你元府内那道异火注入这雕像中试试。”
“师姐,这座巨雀石像显然是设下了防御法阵,若我此时把异火打向它,会不会遭到反噬?”自从这道异火出现在元府中不仅未伤害忘川,反而令忘川有了控火的神通,寻常的火焰对他没有半点伤害。来时的路上,忘川曾向幽若求教过这团异火,幽若也未看出其来路。
“异火受你控制,又怎会反噬。”
“好吧…”忘川伸手触摸到冰冷的巨雀石像,异火灌输至巨雀的双眼中。石像骤然光芒大涨,却未对忘川作出任何攻击,石像的温度渐渐升高,直至整座巨雀石像由黑色变成火红色之后,一声嘹亮的雀鸣,挡在二人面前的巨石震颤,忘川不由自主的退到了幽若身旁。
甬道中剧烈的震颤,发出轰隆隆的声响,巨雀石像龟裂,裂纹越来越大,巨石轰然四分五裂,巨石背后露出开阔的空间,忘川一掌拍出,那些堆在甬道口的石块飞出了甬道口。
忘川和幽若走出站在甬道口俯视前方,这外面是一处数百张宽的圆形场地,正中央立着一座偌大的宫殿,黑暗中像是一只巨兽在埋头酣睡。宫殿上方更有一根数十丈高的擎天柱,石柱上方悬着一根巨型錾金凤头枪。此枪长一丈三尺八寸四分,枪杆有九个日曜精轮,枪头处有一颗錾金风头,枪头左右两侧横生出四根倒向剑刃,远远打量,此枪红光泛泛,炙热的炎力从枪身释出。
忘川认得此枪。在幻阵中,他亲眼见识赤晏正是用此枪与陵萱斗仙台斗法,此枪乃是赤晏的天凤九曜枪。没想到当年陵萱带着赤晏来人间时,将这把天凤九曜枪也带了下来。忘川脑中闪过一个念头,既然天凤九曜枪出现在这里,那么赤晏一身朱红神甲和陵萱的雀刃是否也在这地宫中呢?
天凤九曜枪、神甲和雀刃是天界之物,仙器无疑。随意一件出世都会在修行界引起巨大的轰动。有道是,匹夫无罪,怀璧有罪。忘川自认修为不济,不足保全仙器,何况已经有了一柄洞虚剑,断不该再生贪念。
“仙兵非凡人所能驾驭,你还是趁早打消念头。以你现今的修为,即便仙兵择你为主,对你而言也是百害而无一利。”幽若件忘川愣在当场,眼睛没有片刻离开天凤九曜枪,不禁好言相劝。
忘川笑了笑,举着洞虚剑说道:“师姐,神兵利器终是外物,更何况我已经有了洞虚剑和师姐的陪伴,又岂会不知足。”
“你明白就好。”幽若话音刚落,手就被忘川拉着飞出了甬道,“师姐,既然已经到了这里,不如进去看看。”
立在空中,环顾四周。只见这四周墙壁上雕刻一幅幅壁画,当真是鬼斧神工,令人叹为观止。壁画上记载着陵萱和赤晏这一生的故事,那一幅幅、一面面的场景悉数的出现在脑海中,翼望山、凤凰神域、斗仙台……
过了许久,忘川长叹了一口气,“日月如梭、斗转星移,昔日凤骄子与朱雀公主斗仙台一战,最终却落得如此下场,真是令人唏嘘叹惋啊。世间苍生只道凤鸣山流传着凤凰的传说,谁又能想到凤鸣山下埋葬着陵萱和赤晏的尸骨呢?还有多少人能够记得这段令人可歌可泣的故事?”
愁上心头,悲情深处,忘川伤感不已。他虽不知情为何物,却也听过生死相许。“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天南地北双飞客,老翅几回寒暑。欢乐趣,离别苦,就中更有痴儿女。君应有语,渺万里层云,千山暮雪,只影向谁去?”
忘川沉浸在陵萱和赤晏的悲痛中难以自拔,想起与至亲至爱天人永隔,更是感同身受。
“生死有命,冥冥中自有天意,忘川,你又何须伤感。”忘川的悲愁苦泪,幽若不能理解。在她看来,死是每个人的宿命,无非是早死与晚死的区别,陵萱与赤晏死能同穴也算遂了心愿。更何况忘川与陵萱、赤晏并无瓜葛,若是为这二人惋惜倒可以理解,但做到悲愁苦泪、伤春悲秋的份上,她觉得没有必要。
幽若的漠视,忘川顿觉不爽,他拭去眼角的泪水,“师姐,人心都是肉长的,赤晏和陵萱的悲惨遭遇,难道你一点也不为之动容吗?”
“忘川,你与赤晏和陵萱不曾谋面,却为何为他二人在此落泪伤感?他二人既已死去,纵然你的泪水填满这地宫,他二人会因此复活吗?都说世间疾苦,若是你见一遭哭一遭,天下就能太平了吗?”幽若并未在意忘川的不快,她只是说出心中所想。
“师姐,你…”想到幽若不过是剑意化身,又怎会理解人性种种,忘川长叹了一口气,“罢了…”忘川不愿再与幽若辩解,落下云头。
刚落下半丈余,只见天凤九曜枪迸发一阵涟漪状的光芒,地宫周围的壁画纷纷脱落,石块落入地宫,隆隆回响,飞沙走石,尘烟四起。
许是触碰了某种禁制,忘川自不敢再作停留,又飞回到幽若身旁,四周墙壁上的壁画裂纹渐开,石头不断的落向地面。天凤九曜枪中传出一声凤鸣,回响经久不绝,涟漪状的光芒更是刺眼,忽然地宫中飞出一只硕大的黑色巨禽,绕着地宫上方的石柱盘旋数个喘息,张口吐出一道黑色的火焰径直打在远处的墙壁上,地宫中的温度骤然降到了极点,墙壁上的黑色火焰瞬间向着四周蔓延。
只是眨眼的功夫,四周墙壁上已经是火光漫天,像是一座正在燃烧的炼丹炉,只是这火焰却是出奇的幽冷刺骨。沉浸在黑暗中偌大空间犹如白昼,下方地宫周围空地尽收眼底。紧接着,火焰中飞出一只只黑色的雀儿,数量越来越多,盘桓在空中,不出片刻,地宫上方黑压压一片,忘川和幽若立在虚空,看见如此情景,顿觉得头皮发麻。
“师姐,怎么会多出这么多的焱雀,若是它们群起攻来,恐怕不容易应付啊。”忘川警惕地看着四周的黑压压的焱雀,不禁萌生出退意。
幽若扭头看向忘川,“这于你而言是一场大机缘,你想放弃吗?”
机缘?莫非这些雀儿便是云霄子前辈说的机缘,可是怎么看都不像啊,反倒是不留神可能性命都要葬送于此,“师姐,你确定这些雀儿是机缘,而并非危险?”
“所谓机缘,便是与风险并存。忘川,你若是不想要这场机缘,那么现在我便带你离开这里,只是日后你莫要后悔。”幽若沉声说。
忘川在犹豫之际,忽然想到云霄子前辈刻在青石上的那一段话:“路漫漫其修远兮,吾将上下而求索,亦余心之所善兮,虽九死其犹未悔。”云霄子前辈尚且为了心之所向,九死不悔。如今我遇到丁点挫折便打退堂鼓实为不该。
圣人证道,非大毅力、大机缘、大神通、大智慧者不得,忘川虽然远不及圣人,可天赐一场机缘,我又怎能暴殄天物呢?!忘川啊忘川,你如果就此放弃,对得起云霄子前辈的栽培吗?日后幽若师姐又该如何看你?
“师姐替我掠阵,让我来会会这些焱雀!”忘川一头扎进雀潮中,御剑术一经施展,凌厉的剑气四射,洞虚剑上下横扫,前后穿梭突进。
随着一声暴喝,雀潮中陡然爆发出轰轰声,一群群焱雀在凌厉的剑气绞杀殆尽,正待忘川喘口气时,雀潮再度袭来,源源不断,无穷无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