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手观音像大殿中的帏幔全被烧毁,烟火将整个大殿熏得一团漆黑,几个和尚正忙着清扫擦洗。
殷长风的人,又在大殿中找了一圈,一个个沮丧着脸,“公子,没有找着人。”
“没找着人?好个轻巧的一句话!没找着人?哼!”卢老爷子十分的不满,冷笑道,“若是舒儿有个闪失,老夫定不饶过你们殷府!”
七十岁的卢家老爷子,个子虽精瘦,却生有一双锐利的双眼,他嘴唇往下拉着,显得十分的倔强与严肃。
这位老爷子在西蜀一带威望极高,又是被皇上请进京的人,殷长风口里说着不将卢家老爷子当回事,其实打小时候起就十分的怕他。父亲殷相国提起卢老爷子时,也是一副敬畏的神色,此时见到真人,殷长风早已吓得面无颜色。
况且,他还做了亏心事,还被卢老爷子逮了个正着。
“废物!”殷长风扬手甩了殷四海一巴掌,“找不到四姑娘和老夫人,你们全都给我到山门外罚跪请罪去!”
“是。”殷四海脸被打疼了,捂着脸,带着其他人又去找人去了。
打殷四海是做给卢老爷子看的。
卢老爷子哼了一声,冷冷看着殷长风,“就算你打死你的手下,找不着人,老夫依旧不会罢休!”
“如果四妹妹有什么闪失,长风自愿请罚。”殷长风慷慨说道。
“哼!”卢老爷子不看他,冷冷哼了一声。
宇文熠朝仁义和友爱点了下头,“你们帮着找。”
二人心领神会,带着几个人走向了另一个方向。
殷长风被卢老爷子骂得灰头灰脸,只得怏怏走开,带着人继续找去了。
他心中暗自嘀咕着,人明明进了观音大殿,为什么现在生不见人,死不见尸的?
还有,为什么忽然起火呢?
大殿虽然大,但并没有多少物品遮掩。
他清理过烧得倒塌的供桌,藏经柜,没有看到殷云舒和殷老夫人的半片衣角。
殷长风找得焦急时,有个参与寻找的卢家公子跑来说道,“殷大公子,人找到了。”
殷长风心中大喜,忙走过去问道,“在哪?”
那卢家公子看他一眼,冷冷笑道,“虽找到了,却不大好。殷公子还是速派人请大夫来!”
“自然自然,寺里的住持便是位大夫。四妹妹呢,她怎样了?我瞧瞧她。”殷长风心里七上八下,殷云舒,这是藏到了哪儿?
“在大殿后面。”卢家公子冷着脸看他一眼,往千手观音像大殿后走去。
殷长风眯了下眼,也跟了过去。
只见卢家的几个护卫仆人们围站在一处,殷云舒一身水淋淋的扶着同样一身是水的殷老夫人,站在一口大水缸旁。
殷云舒冻得脸色发白,唇无颜色,而殷老夫人则是双眼紧闭,牙关紧咬,靠在她身上,一副人事不醒的样子。
“拿来了,拿来了。姑娘和老夫人先就将着披上。”卢家一位仆人拿来了两件僧袍,分别披在殷云舒和殷老夫人的身上。
“这……这是怎么回事?四妹,你刚才藏到哪儿了?”殷长风走上前,一副大哥哥关心小妹妹的表情,关切问道。
心中却骂着,该死的小贱人,你藏的倒是好,他找不到她,差点没被卢家老爷子给劈了。
殷云舒看他一眼,不说话,一个劲地打着哆嗦,当然了,是装的。
这越发叫卢家公子气愤了,“表妹,你住哪儿?我们送你回去。”又命人给前殿那儿的卢老爷子送消息。
“后……后山禅房……”殷云舒哆嗦着回道。
她看一眼卢家几个气得恨不得宰了殷长风的青年少年,又淡淡望向殷长风,心中冷笑,殷长风,她今天的苦肉计,会叫殷长风和殷家,无法过上好年!
那卢家老爷子,据说十分宠爱外孙女殷云舒,若看到她这副样子,必是会闹上一闹的。
这样一来,她就能借机摆脱殷家了。
观音像前殿后殿中间,只隔着一座巨型观音像,距离不远,卢家老爷子一行很快就走了过来。
“舒儿……”看到殷云舒一身水淋淋,发着抖,一脸苍白的样子,卢老爷子心疼极了,颤声喊道。
殷云舒抬头,便见一行人中,一个黑大氅黑帽子的精瘦老头正疾步朝她走来。
印象中,这便是卢家老爷子,西蜀有名的大儒,门生遍布赵国各地的卢家家主。
卢老爷子生了两儿一女,小女儿嫁殷家二房公子,不幸英年早逝了。卢老爷子的两个儿子,生的全是男丁,家里女眷少,因此全家都十分疼爱外孙女殷云舒。
“是,外公?”殷云舒朝他喊了一声。
“你这孩子,怎么成了这副狼狈的样子?”卢家老爷子走上前,将殷云舒紧紧搂着,又心疼又焦急,回头便骂着殷长风,“还不快找担架来,找暖炉来?她这副样子,怎么走路?你想冻死她?”
殷长风反应过来,马上回道,“是。”
但有人比他动作快,卢老爷子一发话,便有两副担架抬了过来,担架上面均放着厚厚的褥子。
“来人,扶好殷老夫人和殷四姑娘。”宇文熠指挥着两个婆子,这是殷家的仆人,被他叫来的。
殷云舒看他一眼,坐到了一副担架上。宇文熠却没好脸色的回瞪她一眼。
殷老夫人被殷云舒拍了昏睡穴,这会儿闭着眼,人事不醒,两个婆子小心扶到另一副担架上。
四个护卫,一前一后,在众人的护送下,匆匆往禅房而来。
殷老夫人弟弟家,厉家的几个孙辈们,听说佛堂失火后,殷老夫人不知去了哪里,也着了慌,一个个惊慌失措的找起人来。
这时候,听得说找到人了,但一身水淋淋的,冻得不轻,纷纷担心着,跟着去了禅房看情况。
……
与此同时,宝华寺的另一处禅房里,有人趁着夜黑月暗,避开门口的几个护卫,悄悄地翻窗潜进了屋里,东翻西找之后,将一包什么东西往肩头一扛,往屋外跃出。
“刺客!”
“贼子!”
“快抓住他——”
那四个护卫纷纷拔刀朝这人冲了上来。
这个人也是有备而来,抽出腰间的配刀,同这四个护卫乒乒乓乓地打了起来。
禅房附近,有两人藏于树上,手摸下巴,眯着眼瞧热闹。
友爱,“那舞刀的样子,是四姑娘手下的阿兰姑娘?”
仁义,“她叫贺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