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王看看管平南,看看宇文恒,一脸的疑惑,“皇上……这……这这……,你何必跟一个疯子计较?”心说皇帝侄儿这是疯了么?一个疯子而已,也值得他大发雷霆?
疯子的话,有几分可信的?
“殷家的事,王叔不必过问了。”宇文恒铁青着脸,甩袖转身就走。“去玉宁宫!”
“是。”卫公公慌忙跟上他的脚步。
管平南朝永王摆摆手,示意他什么也别说了,看着就行了,心说这永王真是没有眼力见,皇上都发着脾气了,恨着殷府了,他还求情什么啊?这不是拉仇找恨么?
永王若不是皇上的亲叔叔,只怕是早被皇上除了爵位,暗中杀了吧?
永王并不知道玉宁宫中的事情,便问着管平南,“玉宁宫中又出什么事了?皇上怎么气成那样的?”
管平南便说道,“这事情的真相,下臣也并不清楚,王爷到了就知道了,下臣不好说,也说不好。”
怎么还神秘着?永王见问不出什么来,只好作罢,跟着管平南,往玉宁宫而来。
宇文熠则是不紧不慢地跟在他们后面。
善良不禁问道,“主子,咱不走快些吗?”
宇文熠淡淡看他一眼,“为什么要走快?”
善良心说,那么大的热闹,当然是走快了前去看呀,“看热闹呀。”
“热闹又不会跑掉。”宇文熠冷嗤。
善良,“……”
永王跟着宇文恒卫公公和管平南,到了玉宁宫,发现玉宁宫的殿外殿中的所有人,全都呆站着,跟一个个木桩子一样,没人敢说话。
不仅如此,人们的神色还是惶惶不安的。
永王心中一肚子的狐疑,怎么回事呢?
人们看到宇文恒来了,这才有了些骚动,一个个跪拜在地,“皇上。”
宇文恒铁青着脸,牙关紧牙走大大殿下,一言不发往殷鹂的梓宫走去。
人们自动地闪身让道。
永王眯了下眼,拉着殿中的一个人小声问道,“出了什么事?”来的路上,因为宇文恒一直阴着脸,他问了卫公公和管平南,两人都不敢说话。叫他到了地方就知道了。
可到了地方,除了看到一个个呆若木鸡的人,他并没有看到发生了什么事。
他问的是宇文氏的一个宗亲,那人目睹了大殿中发生的所有事情,便小声说道,“娘娘的梓宫,是空的。”
永王大吃一惊,“空……空的?怎么回事?为什么是空的?”
那人小声回道,“怎么是空的,侄孙儿也不知道呢,永王叔公、”
“那……是谁发现的?”这么大的事情,居然被人发现了,那人好生厉害的。
“是殷家人发现的。”宇文氏的宗亲说道。
永王捏了下胡子尖,“殷家的人?殷家的人怕是惊吓坏了吧。”
“谁说不是呢,不光他们吓着了,这里的人,谁没有被吓着?”那宗亲说道。
殷皇后的梓宫内是空的,这么大的事情,也只有皇上敢安排,皇上既然安排了,就是不想让世人知道的意思了,可如今却让事情公之于众了,宇文恒必是生气的,那么,整个殿中的人,都会有麻烦,谁不惊吓?
永王嗯了一声,大步往前走去,“本王瞧瞧去。”他甩了下袖子,背着手,大步往前走去。
殿中的上首处,原本搁置在楠木架子上的殷鹂的梓宫,已经翻倒在地了,棺盖掉在一旁,里头的衣冠也散了出来,凤冠还砸坏了。
永王大吸了一口凉气。
“皇上,臣……臣也不知是怎么回事……”殷昌盛看到宇文恒走来,赶紧跪倒说道,他一脸惶惶不安,直觉告诉他,宇文恒是不希望这棺中的秘密公开的,可该死的是,公开了,殷家人还好巧不巧的赶上了棺木倒地。
云舒站在殷家人的身后,静静地打量着宇文恒,她发现,宇文恒的脸上,布着层层的杀气,看向殷家人的眼神,更是森冷如剑。
一向能说的殷燕,这时候也不敢吱声了,将身子往后藏。因为她看到管平南正要冷冷的目光盯着她,摇摇头,示意她闭嘴。
宇文恒的目光,冷冷望一眼空棺,对身侧的卫公公说道,“去查!朕要知道真相!”
卫公公见到空棺,早已惊得脸色发白,此时宇文恒发话,他低着头,马上应了一声“是”。
宇文恒看了眼左右,目光在云舒的脸上略微停了一瞬,拂袖转身离去。
他一走,管平南也跟着走了。
永王是宗亲,走不了。
卫公公朝玉宁宫殿外的侍卫们大声喝道,“来人,将殷氏所有族人,全都抓起来!押往大理寺!”
很快,一众身着铠甲的带刀护卫,一齐冲进了大殿,将殷氏所有人全都围住了。
“走!”卫公公大喝一声。
有殷氏族人吓得哭了起来,但还是被人无情地推了出去。
云舒因为还冠着一个殷姓,也被赶离了这里。
卢明轩从人群里挤过来,拦着卫公公,“为什么带着我表妹?她虽然还姓殷,但早已跟殷家大房不来往,这次来宫中守灵,是尊了皇上的旨意,若不然,她还不来呢!所以殷氏的事情,和她有什么关系?”
没想到卢明轩敢大胆地拦着卫公公,这让云舒很惊讶。
殷家的事可跟她没有关系,她一点都不怕被带走,不过是走走过场,她马上就会出来。
卫公公也不敢得罪卢明轩,陪笑说道,“卢五公子,咱家也是奉命行事,到了大理寺,没什么事的话,当然会送舒姑娘回来,五公子不必担心。”
“五表哥,你回家跟外公说声,叫他不必担心我,我不会有事的,我相信,皇上和大理寺也不会冤枉我。”云舒朝他点点头。
眼下大闹也不是办法,卢明轩只好点头,“你别怕,我跟外公说声后,就到大理寺看你。”
云舒笑了笑,走出了大殿。
殿外站着的是臣子的家眷们,封玉琪走了过来,“云舒?”殿内的事情,早已传到了外面,封玉琪进不去,也无能为力,只有喊一声云舒表示关心。
“我无事。”云舒朝她点点头。
封玉琪朝左右看看,拉过云舒小声说道,“你别怕,我回家后找父亲说说情,叫他叮嘱牢房好生照看你。不会叫你受委屈的。”
云舒微微笑道,“好,谢谢你。”区区一个牢房而已,关得住她吗?不过封玉琪这么说,还是叫她很感动。
其实,她想走随时可以走掉,但那样会被人抓着把柄,会给卢老爷子惹来麻烦。
这个时候,最老实的人,反而是最不被人注意的,最跳腾的,才最会被恨上,宇文恒杀的便是不老实的人。
比如一直和大内侍卫狡辩的殷长风。
他在抱怨侍卫的刀尖光,闪花了他的眼睛,吓着他了。
卫公公嫌弃地撇了下唇角。
就这样,殷家人被全部押送走了。其他人面面相觑,不知要不要离开,因为玉宁宫中只有一个空空的棺材。
一个空的棺材而已,他们还哭什么丧?未免叫人好笑。
有宇文氏的宗亲便拉着永王问道,“殿下,现在咱们该怎么做?”皇上气走了,卫公公什么也没说,也走了。他们这些人,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永王是宗人府宗正,皇上都得听他几分,还是问永王吧。
“丧事继续。”永王想了想说道。
问话人一愣,“……”
“这还用得着问?皇上未发话前,一律照旧!”永王说道。
“是。”
永王一吩咐,人们马上整理起来。
空棺被重新抬回到楠木架子上,掉出的一套衣袍,重新叠好,放回棺内。
凤冠摔坏了,永王马上派了人修整好,和衣袍放在一起,重新盖上棺木盖子,清扫好地面,人们各司其职,该哭丧的哭丧,该奏丧乐的奏丧乐。
玉宁宫中,又恢复到了原先的样子,只不过,不再是庄严肃穆的,而是带着些滑稽。
虽然没有人敢议论,但从飞来飞去的眼神和变化多样的表情中就可看出,人们心中在纷纷揣测着,皇后究竟有没有死。
……
宇文恒阴沉着脸,离开玉宁宫往御房走,没走上多远,遇上了掉队的宇文熠。
“皇上。”宇文熠停了脚步,站在一旁给宇文恒施了一礼,——点头礼。
宇文恒也停了脚步,冷着脸看着他,明明宇文熠的脸上没有笑容,但不知怎么的,宇文恒从宇文熠的脸上,却看到了讽笑。
是呢,宇文熠不讽笑,谁讽笑?
当初改立皇后时,宇文熠就讽笑过他,指着他的鼻子骂,“到时不要后悔!本王等着你后悔,届时大笑你三声!”
自从得知殷鹂的事情后,他每每看到宇文熠,就总疑心宇文熠在讽笑他。
宇文恒咬了咬牙,一言不发甩袖离去。
管平南朝宇文熠施了一礼,“熠王殿下。”也跟着离开了。
待他们走远,善良这时笑道,“主子,瞧皇上都气成什么样了。舒姑娘这招绝了。”
可宇文熠却并没有轻松,敛了神色,大步往前走去,“去看舒姑娘。”
云舒说接下来的事情不必他插手,但他哪能真正坐到不插手?
宇文熠到了玉宁宫,正好遇上云舒和殷家人的一行人,被侍卫们押解出大殿。
卫公公走在一侧。
宇文熠便停了脚步,拦在众人面前。
侍卫们可不敢惹他,全都停了脚步,看向卫公公。
卫公公头大了,一脸堆笑走过去,“熠王殿下。”
宇文熠不看他,而是看向云舒,“送他们去哪儿?”
“哦,皇上说,要仔细审查一个案子,咱家带他们去大理寺呢,不过王爷放心,不会为难舒姑娘的。”卫公公忙笑道。
现在谁不知道这位熠王殿下对谁都不看顺眼,却唯独对这位卢老爷子的外孙女上心?
听说,还要求娶,大约是在丧期号,婚事才没有被卢老爷子提起。
宇文熠这才将目光收回来,看向卫公公,似笑非笑说道,“那好,若是舒姑娘少了一根少发丝,或是受了什么惊吓,本王晚上到卫公公家里喝茶。卫公公,可记下了?”
喝茶?这哪是去喝茶,是想找他算账!
卫公公脸上吓得连假笑都快笑不出来了,慌忙说道,“王爷放一个百心好了,舒姑娘绝对不会掉一根头发丝的。”
宇文熠这才闪身让道,淡淡说道,“那本王就暂且信卫公公的话。”
云舒心中好笑,宇文熠这是想将卫公公吓死?大理寺,根本没有理由罚她。他是瞎操心。
一行人又继续往前而行。
人群中的殷燕,盯着云舒看的眼神满是嫉妒。
一个小小的孤女,凭什么被宇文熠看上了?
……
卫公公命人将殷家人送往了大理寺,他又马上折返回来,和大内麒麟卫头领陈林一起,查起了殷鹂空棺的事情。
说是查,无非是给世人一个交待而已。
玉宁宫大殿里有那么多的人,那么多双眼睛都盯着空棺看,殷鹂人哪儿去了,人们都想知道答案,答案不交出来,人们就会胡乱议论。
普通百姓也好,宇文恒也好,都怕流言蜚语。
要知道,京城中不光只有赵国的百姓,还有不少别国的使者居住着,他们要是将不好的什么消息送到了赵国以外的外邦,宇文恒的脸,就得丢遍天下了。
所以这件事,不消宇文恒说明,卫公公和陈林都不敢大意着。
他们抓了几个内务局主办丧事的执行人,特别是负责抬过棺和订过棺的人。虽然那几十人喊着冤枉,但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君命大于天,这些人在宇文恒的皇权之下,卑贱如蝼蚁,全被无情的处死了。
内府给出的罪证是,弄丢了皇后的尸骨。
有言官觉得宇文恒的做法太过于残暴,马上上了折子谏言,宇文恒也一律不听,更甚者将人赶出了皇宫,削了官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