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庆乡公府,霜华苑。
慕容霜大梦初醒,伸了伸懒腰,只觉许久没有睡得这么香了。骄慵身躯缓缓从香床上坐起,她朝外头轻声喊道:“冬儿……”
“小姐,您醒啦!”立侍在外头的贴身丫鬟赶忙推门而入,动作利落地整理好床褥。
“现在什么时辰了?”
“回小姐的话,已经过了辰时了。”
“都这么晚了!”慕容霜理了理散乱的头发,坐到梳妆镜前,急急道:“快,帮我梳妆!”
她今日与兄长约好了去郊外游完,若是装扮有失体面,又会被兄长教训,说她就没个女孩子的模样。
冬儿接过梳子,开始帮她梳理那一头柔顺如丝的秀发。
“小姐,您可真美!”这话冬儿已经不知道说过多少遍了,可每每帮她梳妆时,还是会忍不住赞叹她的绝色姿容。
慕容霜看着镜中的美丽容颜,微微笑了笑。镜中的自己,面容白皙如玉,一双剪水明眸中,好似荡漾着秋水波光,细长的柳眉,秀挺的瑶鼻,娇艳欲滴的红唇,再加上精致小巧的脸儿,真是好看极了。
她知道自己很美,毕竟慕容家族中,就从来就没有样貌平庸之人。她虽然没有继承到家族的聪颖和才智,却完美地继承了家族的优良外貌。
照常理来说,即使慕容霜不是什么知书达理的闺秀,凭着出色的外貌,也足以让求亲的人踏破门槛。但事实却相反,她都快是十八岁的“老姑娘”了,追求者却少之又少,甚至一只手都能数得过来。
至于原因嘛,慕容霜也知晓一二。无非就是因为她们慕容家身份特殊,指不定哪天就会被镇北侯给一锅端了,到时受到牵连,怕是没得善终。故此,在北燕之地,有胆子与慕容家结亲的家族,那是寥寥无几。
不过,慕容霜却也是乐得自在。她并不似寻常的大家闺秀那般循规蹈矩,她不喜诸多束缚,嫁人之后的各种规矩,非得让她憋屈到吐血不可。
“小姐今日可有安排?”冬儿突然问道。
“今日我与哥哥约好了,去郊外游完!”
“小姐,韬少爷一早便被老爷叫去商量事情了,今儿个怕是没法带你出去游完了。”冬儿面露遗憾之色,小心翼翼地说道。
“什么?”慕容霜眉心一皱,脸上顿时浮现出了一丝不悦的神色。今年以来,这已经是兄长第三次爽约了,连跟她拉了勾都能不作数,她心里顿时委屈极了。
“哼!又是这样,敢情是没将我这个妹妹放心上了。”慕容霜沮丧着一张小脸,十分愁人。
她很小就失去了最疼她的母亲,近几年来,父亲也再没怎么关心过她。如今一向与她亲近的兄长,也成天忙上忙下,渐渐与她疏离了。她感觉自己在慕容家就成了外人一般的存在。
虽然父亲和哥哥从来没有告诉过她,他们在忙什么,但她心里也大概清楚。她不再是小孩子了,许多事情,不用眼睛看,也能感受地到。
即使过了八年的时间,父亲仍然没有从亡国的阴影中走出来。而受此影响,哥哥也被灌输了强烈的复国理念,并成为了父亲最得意的助手。他们恨叶尘心,恨得咬牙切齿,这几年里,他们肯定筹谋了不少对付叶尘心的计划。但可惜的是,始终都没能伤到那位镇北侯一根汗毛。
慕容霜当然也恨极了叶尘心,就因为年少之时那一瞬间的四目相接,便让她做了好多年的噩梦。而如今,父亲和哥哥又因为这个男人,与她逐渐疏远。她感觉这位镇北侯就是天生的煞星,遇着一回,得倒霉一辈子。
“哥哥和父亲在商量何事?”慕容霜压下心中的怨气,侧过身问道。
“这个冬儿不知,也不敢问!或许……”冬儿顿了顿,放低了声音:“或许是和镇北侯最近要来乐阳县巡视有关!”
“这个煞星要来乐阳县?”慕容霜皱眉看向冬儿,疑惑道:“你是怎么知道?”
“大街上都已经传开啦,许多百姓津津乐道,一听说镇北侯要来,可高兴啦……”
“高兴?”慕容霜抿了抿嘴,似乎有些生气,“他们在高兴个什么劲?”
“小姐你不知道吗?”冬儿有些诧异,“镇北侯如今深受百姓的爱戴,大街上是个人都对他赞不绝口,只道是他将燕国治理得井井有条。”
“真是岂有此理!”慕容霜变了脸色,大声骂道:“真是好了伤疤忘了疼,才过了几年的安生日子,就将亡国之恨都给抛到脑后去了。那叶尘心不过是南楚的一个刽子手,如今都被吹捧到这种程度。”
“小姐,这话你在府里说说便罢,可千万别教外人听到了。”冬儿吓得脸都变白了。
“我说的都是事实。”至少在父亲和哥哥的认知中,叶尘心真就是一个刽子手而已。
“我倒想瞧瞧,是哪些人在乱嚼舌根!”慕容霜气急之余,倒想见识见识外人口中的叶尘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