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婉玉姑娘且安心在本侯这坐着,本侯说话一个唾沫一颗钉,今夜一定有惊喜给你。”柏言秋一只手甩开纸扇轻轻摇着,一只手拍拍身旁的蒲团,意思她靠近坐过来些。
“婉玉自然信得过侯爷,放眼太康城里柏侯爷最是信的过的人。”辛婉玉心里虽略有淡淡的失望情绪,但面上还得伺候好这位一等侯爷,诚如她所说的,放眼太康城里柏言秋虽也眠花宿柳,但品行有口皆碑,提上裤子就翻脸的事从来没干过。
花酒喝的酒客有情,曲意迎逢姑娘有义,正当两人交杯换盏聊得愉快时,有浓妆艳抹的老鸨亲自推门进来,急色匆匆,边走边嚷嚷:“唉吆,我的大侯爷啊,楼下有人自称兜米巷崔含章满楼里找您呢,说什么您欠他一顿大酒,来收账了,今晚不醉不归。”
老鸨子一边说话,一边跟婉玉打着眼色,生怕触了他的霉头,毕竟她也吃不准这位太康城里的大贵人究竟心情如何?若是得罪了五层楼专属院子的贵人,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鸣金楼才不会管她们的死活,甚至很多时候为了给客人消气,便把她们往死地打,再说了偌大的鸣金楼,偶尔消失一两个人没什么奇怪的。
看着柏侯爷没有说话,眼神全集中在婉玉斟酒的玉手上,她便放缓声调,轻声说道;“奴家就说嘛,哪里来的毛头小子也敢冒充探花郎,也不满大街打听听打听,都知道探花郎住在兜米巷,可咱神光朝的英雄俊杰也不是什么人都能冒充的,还敢大言不惭的打着侯爷的旗号喝花酒,老身这就让人赶他出去。”
“老鸨麽麽要是真把他赶出鸣金楼了,恐怕咱们婉玉姑娘今夜要伤心死了。”柏言秋出言拦住刚要抬脚的老鸨,嘴里说着话还不忘调侃婉玉,虽然不知道崔含章为何早于约定的戌时便来寻他,但好戏开场了,就要陪着演下去,他很期待今晚崔含章能给他什么惊喜。
“走,下去迎一迎咱们的神光八骏探花郎。”柏言秋直接收了扇子,拉住婉玉姑娘的素手起身往外走去。
“看老身这对招子,有眼不识泰山了,还真是探花老爷大驾光临。”老鸨见风使舵,轻轻一巴掌拍在自己额头上,忙不迭的自己告罪道。
“赶紧去招呼,挂八盏红灯笼,红毯铺路。”老鸨子一边告罪,一边对着门口的丫鬟喊话。
“婉玉今晚可不要再藏着掖着了,以前都是唱崔词,这会本侯可是把崔郎本尊请来了,招呼姑娘们,有什么本事尽管使出来,入了探花郎崔大诗人的法眼,赠诗一首的话,保管她在神光朝红透半边天。”柏言秋把话撂出去,给稍后的酒会暖暖场子。
老鸨子最会揣摩人心,一句话便领会了灵武侯柏言秋的心意,听他这般说了,便扯着尖嗓子喊起来了:探花郎崔含章驾临鸣金楼,姑娘们都收拾利整,出来迎接唠。”
一边从三层楼位置扶着楼梯快步下楼,一边扯着嗓子吆喝,这一嗓子可了不得,整个大厅里都回荡这老鸨的声音,仿佛探花郎崔含章的称呼有着神奇的魔力,一时间整个厅堂内外和楼层沿廊的女子都叽叽喳喳的疯叫,
“探花郎真的来了”
“是兜米巷的崔探花,崔大诗人来了”
“快快梳妆,我要去见见咱们神光八骏崔探花”
有些坐在里屋等待客人的姑娘,也是按捺不住,纷纷催促丫鬟赶紧上妆打扮,着急出门去见见崔探花,更有甚者桌上陪着酒的,听到这嗓子吆喝,心里激动屁股也坐不住了。
崔含章本来正站在大厅里跟几位酒客闲聊打趣,指着神光八骏的画像点评,不曾想老鸨一声吼,整个鸣金楼如沸腾一般,众多姑娘都往大厅里奔过来。
“含章老弟,忒不够意思,让本侯和婉玉姑娘可是在楼上好等啊。”灵武侯柏言秋身后领着婉玉和几个小兄弟快步走下楼梯,迎了上来。
“侯爷见谅,临出门前突发状况,处理了点公务耽搁些许时间。”崔含章赶紧抱拳告罪。
“他就是探花郎崔含章啊,果然是英俊潇洒,器宇轩昂。”
“是呀,是呀,你看他挺拔的身姿,连额头的包都甚是好看。”周围一堆姑娘对着崔含章满眼都是崇拜仰慕之情,评头论足全是溢美之词,即便是他穿着服饰也都是有格调有品味的。
“哎呀,原来是崔探花在此,刚才我等几位真是冒犯了。”刚才与崔含章一起闲聊打屁的几位酒客,赶紧起身说道。
“是啊,是啊,刚才崔探花的点评真是一针见血,让人茅塞顿开。”其他几位赶紧附和道。
“几位老哥就别如此客气了,刚才尔等聊得也是别开生面,世人都是过于吹捧了,什么神光八骏,咱们神光朝万里河山,怎么区区只有八位俊杰人才。咱们一起上楼,继续喝酒,聊个尽兴。”崔含章倒是觉得跟眼前几位酒客聊得颇为投机,虽然有酒壮怂人胆的醉话,但总是比互相吹捧有意思多了。
“既然探花郎发话,咱们相见便是缘分,一起上楼来本侯小院,继续喝酒,谈天说地,百无禁忌。”柏言秋顺着他的话说道,便留住了几位大厅里的酒客。
这几位虽然能来鸣金楼喝花酒,但屈居在大厅,自然无显赫身份,但听到能被灵武侯请入小院内一聚,都是比较兴奋,但心情也多少有些忐忑,平时高高在上,只能仰望之人,如今就要做在一起饮酒作乐,感觉跟梦幻一般。
“来,含章,容我先介绍几位小兄弟与你认识,褚康、霍光、茹竞秀,这三位早早便来鸣金楼暖场,都是篪骊街的浑小子。”柏言秋有意将崔含章介绍给他们认识,毕竟篪骊街各府的门槛终究还要迈过去的。
“见过崔统领,我等三位恨不能披挂上阵,于北境杀敌报国,听闻崔大哥的英雄事迹,小弟仰慕已久。”褚康年长一岁,接着灵武侯的话说道。
“褚康说的没错,我们三人文不成武不就,但若是办个事跑个腿太康城里无往不利,崔大哥以后但凡有用得到兄弟们几个的,尽管招呼。”茹竞秀年纪最轻,应该还没行冠礼,但也最是兴奋。霍光则显得较为腼腆,只是跟着抱拳,并未说话。
“三位兄弟莫要客气,未来终将属于你们,相逢即是缘,今晚不醉不归。”崔含章说着场面话,与他们三位一一见礼。
“爽快,喝花酒还得好兄弟一起上,今夜咱们不醉不归,谁怂谁是狗熊。”
“不过本侯要替鸣金楼的诸位姑娘先提个要求,盼星星盼月亮的总算是把探花郎盼来了,瞅瞅这些个姑娘兴奋劲,要想上楼,大诗人得先即兴赋诗一首,留墨宝一副。”柏言秋对于掌控全场气氛最是擅长,一句话便将整个大厅带上高潮,叫好声快要掀翻了楼顶。
“小女子愿舞剑为君助兴。”辛婉玉从柏言秋身后走上前,行万福礼节。
“小女子愿献唱为君助兴。”卓晚晴也从旁边站出来,行万福礼节。
“薇儿,拿琴来,为崔郎奏一曲助兴。”宋卿卿直接吩咐身边丫鬟取琴。
鸣金楼的三大头牌姑娘都是人精,借着灵武侯的话,便自告奋勇为探花郎赋诗助兴。
崔含章笑着看着这副热闹场面,“看来是不赋诗一首是过不了关了,柏言秋这小子真是处处有想法。”
“好,赋诗岂可无酒,拿酒来。”崔含章也不含糊,大手一挥,柏言秋哄起来的场子,他便接着,而且还要接的漂亮。
“侯爷,咱们索性不如就在这大厅里摆开宴席,与众爷们开怀畅饮,可好?”崔含章顺杆爬,直接提议就在大厅里摆酒开席,人越多越是热闹。
“恭敬不如从命,本侯听探花郎的。”
“来人呐,清理场子,上酒上菜,今夜见者有份咱们共襄盛宴。”柏言秋豪迈气概,众人齐声拍掌叫好。
鸣金楼自开楼以来,神光朝最年轻的一等侯爵和诗名冠太康的探花郎联手在厅堂大摆宴席,上百人齐聚热闹非凡,最兴奋的莫过于负责一楼大厅的老鸨子,有史以来的璀璨盛宴,想想都觉得热血沸腾,崔含章要的就是场面越乱越好,如此以来才可以让玄哥和清风暗中行事。
拔掉酒坛木塞子,浓郁的酒香扑鼻而来,溢满大厅,果然是好酒,崔含章长吸一口,不着急吞咽,让酒在口腔内打转停留,让舌尖部分和舌胎侧面,腹面的味蕾依次逐渐的品尝着美酒,蓦然的一股记忆从心底深处被唤醒,他的鼻子一向很灵敏,但凡嗅过的味道,都会埋在心底,这酒跟九月霜的香气相近但更浓郁些,口感也更烈,联想到先前惊险杀局中见到的似曾相识的身影,莫非卓四娘真的跟鸣金楼有关联。
“酒香浓郁,色泽纯清,入口清爽,浓而劲道烈。”崔含章不吝溢美之词,一饮而尽,“好酒,再来一杯,全都满上。”
“诸位随我满饮此杯,预祝圣上早日凯旋归来。”
“祝圣上早日凯旋归来。”众人齐聚杯,声势浩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