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莲庄的刺杀案令徐清风十分恼怒,气的他无法安心卧床养伤,艰难挣扎爬起来,由于动作过大撕裂伤口,鲜血渗红了绷带。游骑军主将居所竟然被人堂而皇之的刺杀行凶,来去自如,这是赤裸裸的打脸行径。
昨夜,黑火雷被射爆在龙沅江里,连带船上的北胡奸细都被炸的粉身碎骨。今夜,黄万里惨死在小院入门一丈内,卓四娘身中一刀昏迷不醒,如今最重要的线索近乎都断掉了,徐清风从未想到在大后方都城竟然能发生如此明目张胆的刺杀,看着满院的鲜血和尸体,面色铁青,克制不住的愤怒在攀升,浑身发抖,攥紧的拳头指节发白,一字一字的寒声道:“大头,拿着大统领令牌,出去整顿集结游骑军一万精锐进城,保卫小莲庄,游骑军不可辱。”
“属下领命,游骑军不可辱。”宋大头接住飞过来的令牌,单膝跪地。
“游骑军不可辱!”
“游骑军不可辱!”
主将受辱便是游骑军受辱,小莲庄内剩余的亲兵营侍卫全都单膝跪地,发出愤怒的低吼。
游骑军在北伐战场纵横捭阖,为神光主力大军扫荡清理各处,更是抵挡斩杀绿水营探子不计其数,后期更是融入神光大戟士重甲骑兵,在北方草原上杀的胡人闻风丧胆,历经战火磨炼后成长为嘉隆帝倚重的一支尖刀部队,不曾想跟着主将回归都城,遭受了此等羞辱,一院子的亲兵营侍卫都愤怒难耐,此时跟着徐清风低吼,血气沸腾,肃杀之气席卷整个小莲庄。
便是灵武侯府卫队看到此番景象也是暗自心惊,不愧是北伐战场死人堆里爬出来的精锐,个个血气旺盛,煞气透体而出。
“柏护卫,烦请侯府的兄弟设法去宫里给侯爷和统领递个口信,小莲庄遇袭,黄万里惨死,卓四娘受伤昏迷。”
“清风队长客气了,侯爷让我等支援小莲庄,咱们就是一家人。”侯府卫队长柏长松抱拳回应。
“不好,赶紧派兵去增援刑部大牢,那里还关押着清水柜坊若干人犯,既然黄万里、卓四娘都被刺杀,清水柜坊许秃子那边也必然是暗杀目标。”徐清风忽然想到刺杀不会是孤案,一条线上的蚂蚱都不会放过。
“快快,你们一队留守小莲庄,其他人跟我去增援刑部大牢,希望刑部那帮家伙有点用处,拖延片刻也是好的。”柏长松虽然嘴上这样说,但是心中没底,这帮刺客个个都是高手,便是游骑军亲兵营都抵挡不住,指望刑部那帮衙役拼死卖命,简直就是痴人说梦。
不幸被柏言秋言中,今夜在太康城接二连三的发生刺杀命案,目标都是涉及黑火雷线索的关联人物。
等到柏长松等人赶到刑部大牢并未发现厮杀打斗场面,遂要求提审转移许秃子等人犯,起初刑部衙役推脱移交犯人需要公文程序等,他们职责所在不敢做主,结果还是柏长松当场拔刀:“若是游骑军的人犯出了什么意外,你们有几个脑袋够砍的?
大牢衙役摄于威势,便让狱卒带路去提审犯人,牢房的门外面正有六位游骑军兄弟看守,结果等他们进入牢房内,看到的只是两具七窍流血的尸体,柏长松蹲下身去一摸死者脖颈,根据血液凝固度和死尸体温判断,应该死了至少有半个时辰了。
抬头环顾一圈,整个大牢内除了左上角的小小气窗,便再无与外界联通的地方,气窗狭小根本不足以通行过一人。
柏长松怒目一瞪,“人犯中毒身亡,我看刑部该如何向游骑军交代?”
此番话吓得几个衙役连忙后退,一个狱卒慌慌张张更是跌坐在地上,结结巴巴的说道:“这不可能,午间时分明明是好的,那个许秃子还嚷嚷着要吃肉,死也要做个饱死鬼。”
“外面有游骑军的六位兄弟看守,闲杂人等是进不来的,既然是中毒而死,必然是内鬼所为。”柏长松盯了一圈众人,尝试推理分析锁定嫌疑人。
“你刚才说许秃子要吃肉,可有给他?”
“怎么会给他,他断了两只手无法吃饭,都是我们狱卒喂他,肉都留着自己吃,哪里会舍得给他呢?”一位老狱卒小心谨慎的回话。
“别当老子不懂牢房里的那点事,你们会好心喂他?看地上洒落的残渣,一定是他趴在地上用嘴胡乱拱的结果。”柏长松直接戳穿他的谎话。
“除了你们这一班,今天还有几班狱卒?”
“快说,不想死就老老实实的交待清楚。”看着两个狱卒还在哆哆嗦嗦,柏长松厉声喝道。
“还有两班,早中晚各一班,小的们是午时三刻换班的。”跌倒在的狱卒,明显被吓的不轻,手忙脚乱的爬起身来回话。
“把早上那班狱卒喊过来,一起带回小莲庄审问。”柏长松知道事情严重,他一时间也没有好的办法,只能统统带回去交给小莲庄审问。
至晚间,前去带人的守卫回来禀报,早班的一个狱卒已经在家中悬梁自缢身亡,整个事情的线索完全被切断了,相关人等死的死,昏迷的昏迷。
小莲庄内刀光剑影,生死立判,漱兰轩内则是暗流汹涌,凶险万分。崔含章自一进入漱兰轩便感受到一股压抑的气氛,柏言秋则想直接扭头就走了,以他的性格在这种会憋死人的氛围里一刻也不想呆下去。
“崔统领,鸣金楼的事情,我们几位老头子想听你亲口说说看。”大学士茹鹚最先开口。
“回茹大学士的话,鸣金楼与黑火雷的事已经翻篇,崔含章要的是太康城内绿水营间谍据点情报。”崔含章行礼后便开门见山的说道。
“什么叫翻篇了?”鼎国公是个暴脾气,此时听到崔含章轻飘飘的说翻篇了,不由得恼怒。
“国公先别动怒,让他慢慢说。崔统领被圣上委以重任,如今咱们这把老骨头就得多帮衬帮衬。”户部崔尚书笑着打圆场。
“听说皇后娘娘传崔统领去懿坤宫也是为的鸣金楼的事情?”庐阳王呷了一口热腾腾的茶汤,慢悠悠的问道。
“回庐阳王的话,懿坤宫的问话崔含章谨记心间,不敢肆意妄言。”
庐阳王秦铮碰了个软钉子,鼻子重重的哼了一声。
“崔某得职责是保境安民,如今有绿水营间谍在城中作乱,更有贼人敢勾连串通,偷盗黑火雷。”
“鸣金楼的事情已经不重要,崔某只看重绿水营谍子据点的情报。”崔含章再次躬身行礼,一番话说的让他们更加摸不准脉络。
“崔统领,如果鸣金楼三日之内没有拿出间谍情报,你当如何?”大学士茹鹚是铁了心要追问到底,毕竟现在情势越发扑朔迷离,他已经主动入局,事已至此由不得他抽身了。
“三天时间未到,茹尚书是否太急了些?”灵武侯柏言秋忍不住帮崔含章挡了回去。
“老茹别急,此事褚大人已经给圣上递了奏章,咱们姑且安心候着。”崔尚书再次开口。
“小崔小柏,你们俩人就不怕鸣金楼动静闹得那么大,奸细听到风声都跑路了?况且鸣金楼可不是软柿子,任你们拿捏哦。”鼎国公此时把手伸进袖子里,换了个口气,还不忘敲打两个年轻后生。
这番景象看的水师都督霍云龙心里七上八下,一时半刻又插不上话,只能杵在那里。
就在一群人在漱兰轩里喋喋不休之时,忽然门外有灵武侯府侍卫掀帘子进来,贴在柏言秋耳朵上密语几句。
“什么?这群乱臣贼子好大的狗胆。”柏言秋听到一半便失声怒道。
瞬间漱兰轩内众人全都把目光投向了他,只见他的脸色越来越难看,因生气握紧拳头,青筋暴起。
柏言秋也顾不得其他人,直接把崔含章拉到一旁低声转述了徐清风的口讯。乍闻之下,崔含章一掌拍在旁边的木雕门梆上,用力过猛之下震裂了木雕。
“啪”的一声,木雕门梆沉闷的响声十分吓人,若非怒极,崔含章断然不会如此失态,看来他确实低估了这位萧大公子,好狠毒的手段。
茹鹚等人全都蓦然抬看了过来,此时便是不说也能猜到定然是出了大事。
“回禀四位监国,刚刚微臣的小莲庄遭遇刺客袭杀,死伤惨重。”崔含章对四位监国大臣不做隐瞒,他此刻真正的动了杀心。
他本想退一步海阔天空,谁曾想有人丧心病狂得寸进尺,一再挑战他的底线,便是在作死。
人的名,树的影。战场无情,赫赫威名都是靠疯狂杀戮一点一点铸就的,看来有的人是想试试游骑军的刀够不够锋利?
即便是老成持重的四位监国大臣听到小莲庄遭到挑衅刺杀时,也是大吃一惊,竟然还敢有人此时敢在太岁头上动土。
“依四位监国看,含章该怎么办?”
“干他娘的,竟然还有人在太康城里公然杀人,真当咱们几人都是纸糊的,兔子急了还咬人呢。”鼎国公又是一拍桌子,直接骂了出来。
“再不肃清流毒,眼瞅着圣上可就要回朝了,到时便是咱们几位监国不力啊。”大学士茹鹚此时全无半点文人的犹豫不决,反倒是有鼓舞怂恿的意思。
就在两位监国大臣表明态度之际,再次有侍卫进来准备附耳密语,崔含章直接说道:“事无不可对人言,直接说吧。”
“根据侯府卫队禀报,前去刑部大牢提审清水柜坊人犯时发现许秃子和许鹤两位重要人犯中毒身亡。”传话侍卫摄于崔统领杀人的眼神,不敢与他直视,一直低头回话。
崔含章逐渐平复了刚才的怒气,常人而言愤怒过了临界值便会失控,但崔含章运转修心口诀平复心境,此时再次听到刑部大牢的情报,也只是脸色阴沉并无失态之举,遂转头向庐阳王问道:“不知王爷有何看法?”
“太康城防务都系于崔统领一身,如此丧心病狂的刺杀,以本王看十有八九是绿水营的间谍所为?”
庐阳王面色凝重,说出心中的判断。
“含章,凡事要三思而行。既然被人欺负到家门口了,没什么好怕的,国公爷和茹尚书所说言之有理。把贼人揪出来,以牙还牙,以血还血。”崔尚书难得撂下狠话,不管是何方人马,这种所作所为就是打脸在座的诸位。
“圣上临行前曾言:非常时期,行非常手段。诸位支持游骑军,便是崔某最大的倚仗。”崔含章抱拳谢过四位监国大臣后便立刻转身离开。
灵武侯柏言秋紧随其后,两人一起掀开帘子走了出去,
“两位留步,请听霍某一言。”刚走下台阶便被霍云龙叫住了,只见他一溜小跑追了上来。
“霍将军有何见教?”
“崔统领说的哪里话,龙沅江水师愿听候调遣,随时可有一战之力。”霍云龙直接抱拳请命,霍家已经站队了便再无退路,索性就加大赌注。
崔含章两眼射出骇人的目光,紧盯住霍云龙的眼睛,霍云龙则是面色坚毅眼神决绝的回应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