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筐寒具一摞情,两碗豆花两道味。”
柏言秋端着两碗冒着热腾腾白气的豆花放在桌子上,嘴里念叨。
都是凡体肉胎,离不开五谷杂粮,崔含章闻香气也是肚子咕咕叫,连续两天两夜都没好好睡个囫囵觉,便是他也熬不住,更何况身体始终都未痊愈,此时最想饱餐一顿,然后倒头便睡。
“这是您的寒具,趁热吃。”一个怯懦懦的嗓音轻轻的响起,原来是筱姑娘亲自送过来刚炸好的一筐寒具。
两人起初都没留意到有人站在旁边,拿起寒具便往豆花碗里浸泡。
“啊!果然还是刚炸出锅的最香,不能凉了。”柏言秋吃过一根后,抬头抹了抹额头的汗水说道。
“咦,筱姑娘还有何事?”
一直埋头吃食的崔含章听到这话抬起头来,果然看到筱姑娘正站在他们桌子边上,两只手抓着围裙扯来扯去,欲言又止,一副难为情的样子。
“玄,玄哥儿还好么?”筱姑娘局促不安,鼓足勇气轻声问道。
原来她前两日见到玄哥儿带着崔含章来吃豆花,便认定两人是朋友,最次也是熟人,就趁着送寒具的功夫忍不住问道。
毕竟玄哥儿往常每日都会来此铺子里吃豆花,风雨无阻,以前也曾多次出手赶跑挑事的混子,自从他出现在豆花铺子后,爷俩的生意也好做多了。忽然几日不见了踪影,筱姑娘便觉得仿佛缺点什么。
“噢!他啊,这两天去城外庄子办事去了,过些时日就回,筱姑娘不用担心。”崔含章用袖子擦掉额头上的汗,满不在乎的说道。
“筱丫头,赶紧给老刘头他们桌送三碗豆花去,杵在那里干嘛呢?”筱老汉站在灶台油锅前大声喊道。
“哎,来了!”不等崔含章继续说话,筱妹子嘴角张开大大上扬,眼睛笑成一弯新月,扭头就去灶间盛了三碗热腾腾的豆花端出来了,一手端一碗,两只胳膊并拢用手腕夹托着一碗,走起路来脚不离地,如穿花蝴蝶一般穿梭在各个桌子间。
“玄哥儿行啊,这都有人惦记着。”柏言秋竖起大拇指,啧啧称奇。
“行了啊,我记得灵武侯府正在太康城海选正房夫人,惦记你的姑娘还少麽?”
“从这西市口瓦舍能排到西水关城门楼子了吧!” 崔含章直接就拿侯府老太君主持选孙媳妇的事打趣他。
“哪壶不开提哪壶,吃你的吧。”柏言秋听了他说这事,直接拿过一根寒具塞他嘴里。
就在两人嬉闹之际,忽然从豆花铺子斜对面五百步远的屋脊上射来一直冷箭,箭势又急又快临近才有破空声响起,直奔崔含章脖颈而来,看架势是要串糖葫芦,一箭射杀两人,幸亏柏言秋眼疾手快,嬉闹间看到远处寒光一闪时,一把将崔含章扑倒在地,箭头擦着他的后背射入桌子上,打翻了桌上的豆花寒具,而且去势不减穿透而过,钉进地上青砖,只留半截箭尾在桌面上。
柏言秋的银丝蟒袍后面被划破一道口子,后背上也被犁出一道血痕,幸好只是轻微擦破皮肉,出血不多,若是正面射中的话,看这力道必然会贯胸而过,射冷箭之人膂力太过惊人,绝对不止五石而已。
两人都是惊出一身冷汗,坐在隔壁桌的护卫立刻拔刀警戒四周,更有两人追了出去,晨间有薄雾,天色略微有些暗蒙蒙,但瓦舍街头已经热闹非凡,两个护卫只看到远处屋脊有人影闪过,待到挤过人群追过去后,屋脊上已经是空空荡荡。
这一箭力道足以穿金裂石,仅是蔓延的余力便把桌子上的陶碗和篮筐炸飞,豆花洒落在周围食客的身上,惊的他们蓦然站起。
一弹指六十刹那,一刹那九百生灭,刚才的冷箭发生在一刹那间,足以让人经历九百次生灭。更远处的食客甚至都没有反应过来,只是看着蓦然站起来的食客,觉得有些莫名其妙。
“狗日的,一而再再而三的暗杀,老虎不发威当我是病猫。”崔含章一抹嘴巴,气的直接开骂,泥人也有三分火气,更何况是手握重兵的他。
“兄弟,恐怕刚才这位箭手怕是传说中力达九石者,稀罕物啊。”柏言秋虽然背上疼的龇牙咧嘴,但对这神箭手更是感兴趣,用力拔出这支羽箭,细细端详道:
“箭头细长如芦叶,精钢淬银而成,可破坚甲。”
“乖乖,这箭头造价不菲,很难量产。”
崔含章听他这般描述,拿过羽箭反复查看,箭头确实淬银了,硬度提升了好几个层级不说,阳光照射下光泽更加亮眼,射出去后仿佛一条银线穿越虚空,杀伤力恐怖。
“这里人多嘴杂,先回小莲庄从长计议。”崔含章与柏言秋也不敢多做停留,谁也不敢保证是否还有刺客埋伏在四周,两人翻身上马匆忙赶回小莲庄,
神仙打架百姓遭殃,忽然变故使得豆花铺子食客一阵慌乱,都是升斗小民,谁能想到大清早吃个豆花寒具都能碰到暗杀,能躲则躲,一个个都赶紧拿起东西吃食散去了,转瞬间热闹的豆花铺子冷清下来,只剩下筱老汉父女俩四目相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