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百年前吕祖剑开天门,白日飞升。此后天下归于沉寂,江湖了了。
所传下的纯阳法门异常霸道,便是护骨赤狄这种铁骨铮铮的硬汉也是痛的死去活来,钢牙咬的咯吱咯吱响,仅是第一步废掉四肢百骸就看的崔含章心里抽搐,这还只是在补全破功之需。此关最难过的是本心,散去周身修为去博那一线登天机会,恐怕绝非常人能做到的,舍得之间诸法空相。
非常之人行非常之法,此法若走通了,非但能将赤狄横练金钟罩推至最高境界,周身琉璃无垢刀枪不入,更是能让他脱胎换骨气血再生。
第二步更是讲究机缘,试问天下哪位大宗师愿意将温养了一甲子的真元凝练成纯阳种渡入他人之体,非亲非故为他人做嫁衣,说出来都没人信。
第三步则是看炉胎资质和心志,须得修的上乘功法筑牢根基,亦要有大毅力吃的住苦头,熬过天人五衰才能踏出那一步。
如此三者齐全者,方能去有机会去行此偷天之事。
此法门出自楼岳山之口,但只入得在场三人六耳,楼岳山以传音入密之法为三人讲解一番,此法施展期间须有大长老倾力护法,万万受不得半点打扰,否则的话,轻则两者走火入魔一身功力尽废,重则天道反噬施法者形神俱灭。便是大长老听来也觉得有夺天地之造化之功,崔含章与护骨赤狄更是觉得匪夷所思,世上竟然有此等法门。
大长老沉默许久开口说道:“老友,算是我鬼方一族欠你个恩情。”
“事成再说,老夫也是起了爱才之心,更是想试一试此等法门能否造就登天之人!”楼岳山也不客套,如实说来心中所想。
“赤狄,去跟楼兄磕个头,先做个记名弟子吧,若你侥幸不死,日后在收入门墙也不晚。”虽然楼岳山说的轻飘飘,但大长老极为重视名份。
“师父在上,请受弟子赤狄一拜!”护骨赤狄唯大长老之命是从,走出桶外磕头。
楼岳山只是面上含笑看着他,以他这般境界并不在乎门墙之别,梦幻泡影而已。
赤狄磕完头后转身与崔含章见礼:“赤狄拜见师兄,日后但凡有师兄用得到的地方,吩咐便是。”
“赤狄兄弟莫要客气,入门便是自家人。”崔含章不敢托大,毕竟护骨赤狄是未来鬼方部领袖之人,而且很有可能重塑纯阳体,日后天下高手之中必有其一席之地。
楼岳山并未继续刚才的话题,示意赤狄回到木桶中放空心神,此法仍需几寻来味药引配合。
他移到玄哥身旁,扣起手腕仔细把脉,脉搏除了虚弱外并无异常,毕竟当初是他亲自运功为其疏通经络调养血气,但离魂症太过罕见,楼岳山也是初次听闻。
“是福不是祸,心无杂念降服心魔正是我辈武人追求的理想状态。”
“只是短时间内别让他出门,现在太多双眼睛都盯着小莲庄。”楼岳山与大长老眼神交汇,彼此都猜到用意。
“这孩子与老朽颇为投缘,姑且就让他随老夫走一程吧!”玄哥能安静的跟随大长老修行也是一种福分。
“玄哥儿能有大长老看顾,我也放心了。”崔含章并未置否,由衷的为崔玄感到高兴,若是让他背负着血海深仇过一生,仇恨会吞噬了他的心。 正当众人在厢房内商议之时,有亲卫前来禀报:“正堂有位公公传旨,说是宫里有请。”
“可有说是哪一宫?”崔含章反问道。
“漱兰轩!”
听闻是漱兰轩,崔含章面色一喜总算是回来了,同时吩咐亲卫:
“立刻去跟灵武侯府传个口信,就说让他随时准备进宫。”
崔含章起身向两位拜辞,回到楼上换了衣袍便跟着公公出门进宫,只是刚踏入兜米巷时,又一亲卫走上前,附耳密语:“东云门码头那边泊入两艘水师战船。”
崔含章此时再无怀疑,漱兰轩的旨意应该是那位发出的,悬着的一颗心总算是安稳落地,顿时感觉肩上担子卸去,走起路来有点飘。
惹得身后的小公公不禁为他捏了一把汗,心里嘀咕:“崔统领莫不是又犯了贪杯的毛病?”
崔含章从南华门进宫后明显感觉到守卫力量大增,似乎整个皇宫又焕发了活力一般,掀帘子踏入门内便被一股暖风萦绕,暖阁熏得人心醉,尚未转过屏风便听到庐阳王秦老爷子的声音,一如既往的洪亮:崔含章和柏言秋两个毛头小子无法无天,当街杀人放火烧城,鸣金楼和西水关鹧鸪台全都毁于他俩之手。
“火气不要那么大,追捕斩杀绿水营谍子动静大点而已?后生可畏,自打他们进城以来街面上治安明显好转。”大学士茹鹚的声音软中带硬。
“天干物燥,喝杯热茶降降火。”户部尚书崔敬打个圆场,缓和下气氛。
大太监应九功自打崔含章掀帘子便已察觉,此时看到他磨蹭在屏风后,便走上前说道:“崔探花赶紧进屋喝杯热茶,圣上等你有好一会了。”
“不敢劳烦公公!含章自己来。”崔含章赶紧拍落身上的雪粒,快步走出。
倚靠在榻上的正是嘉隆帝,其他四位监国大臣分坐两旁低头啜茶,龙沅江水师都督霍云龙坐在最下手位置,中央位置是一个火烧的正旺的铜炉,蓝色火苗不时窜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