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含章眼睛上下打量,不进觉得好笑,开口调侃道:“你这人倒是有意思,邯郸学步听说过吧?一个北胡人竟然学着咱们神光朝的礼仪,倒也有模有样,只是姑娘家不便见外男,耶律使者还是跟我回吧!”
崔含章不等他答应,大长胳膊一把揽住耶律景程的脖子,给他拖了回来,马上两位姑娘看着有趣,忍不住咯咯笑出声来。
“看好他!”
崔含章吩咐徐清风务必看牢了使团众人,免得再走丢了人来找我们要人。
崔含章话有所指,只是辛夷皮笑肉不笑,始终不发一言,只是眼睛盯着烟斗火星不放。崔含章笃定辛夷九十昨夜擅闯伏龙芝的黑衣人,只是他的烟枪该是断了才对,怎么过了一夜竟然全然无损?
只是看他面色红润,步伐稳重,全然不像是受过伤之人,崔含章知道其中必有蹊跷,只是一时间无法揭穿。
“看来找机会还得试他一试!”崔含章心中打定主意,面上却不露分毫。
既然有北胡使团的人同行,崔含章便让人借来一辆马车给云岚公主乘坐,云岚上车后,拍拍旁边的座位,示意崔含章上来同坐。
崔含章看到使团一行人眼巴巴的瞅着他们,顿觉不能失了礼仪,只能无奈笑着摇头。即便此时北胡使团的人不知云岚的身份,日后知晓了必然会笑话他们君臣无礼,更是看轻了公主殿下,与臣子私相授受。
当车帘落下的刹那,云岚公主的脸上出现了一丝稍纵即逝的伤感。君臣之礼始终横亘在两人之间。
崔含章骑马陪伴在马车旁边,两人便闲聊起来,“我在寿熹宫听祖母的说林大娘子有喜了,柏老太君专程派人进宫报的喜,这次受惊千万别是动了胎气。”
“有喜了?这是大事,可喜可贺!他们成亲得有三个月了吧,按着日子算,也该是有喜了。否则满太康城的人又该笑话柏言秋没能耐了。”崔含章听闻此消息不由得心中喜悦,灵武侯一脉人丁稀薄,想着到了柏言秋这一代怎么着也得改改路数了。
只是心里还有后半句话没有说出口,“这次若是小白作的事,回去非要扒他一层皮不可。”
拓拔楚雄已经禀报说使团中少了两人,结果辛夷只是在马背上一直闭目养神魂游天外,似乎此事与他无关一般。急得拓拔楚雄不知该如何是好,与他同样心急的还有耶律景程,抓耳挠腮坐立不安,若非是有徐清风专门贴身看顾着他,此时他早已追上前面马车。
上次偶遇便是匆匆一瞥未见真容,今日也只是远远看了一眼,那种怦然心动的感觉如出一辙,他直觉上认定是同一个人。想他耶律景程何等身份,从未受过这般冷落,越是被拦在远处不能靠近,越是心猿意马不能自抑,下定决心非要逮机会掀开她的幂篱一睹芳容不可。
徐清风抽出佩刀,仔细擦拭,只要耶律景程胆敢放肆上前,他不在乎砍一刀下去,至于是否会受责罚,他根本不在乎,因为在他心里北胡蛮夷从来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刀是有神光军中标配的制式横刀,只是他这把材料殊为罕见,刀柄刻字“正仓”,乃是以冰潭寒铁刀糅杂瓦伦精钢铸造而成。当初北伐开拔前,兵部尚书刘之纶出面请的铸剑大师风胡子出手锻造一批横刀,盛情难却之下风胡子带领徒弟三人,历时一月有余铸造了一百零八把制式横刀,每一把都堪称经典绝伦,引得军中各路爱刀之人争抢,徐清风的这把正仓刀是崔含章所赠,随他征战北胡无往不利。
正仓时常被他拿出来擦拭,保养的极好,刀面泛着幽光,微微沁红,若是懂刀之人定然能看出刀面其实是包裹了一层血气,这是饱饮鲜血的特征,若是这层血气能被刀面吸收融合,横刀正仓品质将更上一层楼。
耶律景程看到泛着幽光的横刀,知道徐清风不是在开玩笑,此人一看就是过手的人命数不清,杀伐之气太重,对崔含章更是忠心耿耿,弄不好他还真敢拿刀砍人。
心急吃不了热豆腐,此事只能智取,耶律景程握紧缰绳调转马头去找辛夷说话去。“辛夷鬼点子多,让他帮本王想想该如何取悦佳人。”
徐清风的正仓横刀出鞘后便未收回,惹得身后的拓拔楚雄看的眼热,忍不住追上来说道:“好刀!”
“若是能将这层血气融合吸收,估计此刀就通了灵性也未必。”
“你懂刀?”
徐清风虽然对耶律景程观感不佳,但对拓拔楚雄还是有些欣赏的,若非是立场敌对,相信两人可以把酒言欢。虽然当初鹧鸪宴上输给自己,但事后马场两人又私下交过手,拓拔楚雄所言不虚,鹧鸪宴上是他轻敌了,而且过于执拗于一些华而不实的招数,再次交手时全力以赴之下实力不可小觑,尤其是摒弃掉华而不实的招式后,着实是个难缠的对手。
“不懂!但我族里有位老铁匠说过兵器亦有灵,但须与主人心意相通,大凡传世宝刀名剑,都是遇到了开启通灵的主人,我看你这把横刀似乎没少饮血。”拓拔楚雄如竹筒倒豆子一样,全部如实告知。
“正仓自开锋以来,斩杀过北胡蛮子五百人!”徐清风单手舞了个刀花,霎时间冷光四溢,刀气森寒,随之便收回刀鞘。
一句话把拓拔楚雄噎的不轻,杀得竟然都是他北胡族人,若非是徐清风说出这话,换成旁人的话,拓拔楚雄非得当场翻脸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