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我猜猜看?”云烟打断了风嚣的解释,绕着他踱起步子。
从风嚣突然频繁地找宁贺之开始,他看了哪些书,画了哪些图纸,平日训练后逗留在校场都调查了什么,以及根据找到的蛛丝马迹进行了如何的推演,云烟尽数道出,连风嚣经过推论得出的结果,她都说得分毫不差。
这是住在了我脑子里吗?风嚣听得瞠目结舌。
“还好我半夜睡不着,偶然发现你不在房间,猜到你又想去海里探索。不然……真的是要出大乱子。”云烟轻叹两声,嗔怪道,“其实你可以告诉我的,我又不会拦着你,我们一起过来,互相也能照应一下。”
“是我太冒进了……”听得这番关切的话语,风嚣倍感歉意,又不知除了道歉的haunted。
在容城三年,云家人都待以真心,风嚣是看得到的。奈何正是这种备至的关怀,让风嚣只能在心里着急提升境界的问题,不好意思说出口。
要不说云烟好像真有读心术似的,一见风嚣犹犹豫豫的模样,立刻明白过来。
“知道你厌倦了在容城按部就班的日子,但父亲对你的规划定是经过深思熟虑的,明日不正要启程去星离么?”云烟没有让风嚣非听她劝言的打算,甚至完全没给他表态的时间,话头就突然一转,“话说回来,你在水下到底遇到了什么?”
风嚣将进入洞穴后发生的事一五一十讲了出来。
云烟听完后缩紧了眉头。
这种深沉的疑惑表情,风嚣从未在云烟脸上见到过,勾起了他一丝好奇。
“有什么问题吗?”
云烟思索了好一会儿,才开口回道“容城地底若真的藏有什么秘密,老一辈的人不知道,却被年轻小辈发现,这还不够奇怪吗?”
“也许是我们运气好?”
“你看问题太简单了。”云烟仍锁着眉,严肃地分析起来,“如果不是三长老的画让你发现法阵有问题,你会想到去查校场吗?三长老一介文人,作画可能只是一时兴起,这算是无心插柳。可你想想,你在容城三年,可有听说过一个字有关地底秘密的传言?入口离海岸这么近,没理由数千年了无一人发现。”
风嚣听得寒毛直竖,试探地接话道“你的意思是,早于我们发现秘密的人肯定存在,但有人刻意清除了所有相关的文字记录?”
“或者说,发现秘密的人都被清除了。”云烟定定地看了风嚣一眼,“刚刚那姑娘也很奇怪,我们都不知道她从哪儿来。她身上毫无杀气,又救你一命,大概率不是坏人。只是深夜出现在此,着实令人费解。”
“的确。”风嚣也应和道,“还有她口中的传说。按我们刚刚的猜想,也许这个传说真与地底秘密有关,相关记录被一并清除了。那姑娘是西大陆人,这个传说多半是她从别处听来的,所以她才惊讶于我们的一无所知。”
云烟点头以示赞同,四下扫了眼,确认附近没有其他人,然后说“我们还是赶紧走吧,底下的东西以后再找机会去探也不迟。”
二人结伴离开海边后,云家院中某处,榻上盘腿入定的人突然睁开眼。那双眼投出的目光本是空洞的,眨眼间又充盈起精光,仿佛神识出游刚回归本体。
后半夜时,风嚣二人匆匆回到了家。彼时,薛妈已站在门口迎接。
“啊,忘了跟你说,我出来找你前,跟薛妈打过招呼。”云烟解释道。
“完蛋……应该先弄干衣服的。”风嚣顿感不妙。
三年里,风嚣深刻领教过薛妈这张嘴的威力。他第一次见到精神这么好的老人,能抓着跟年轻人聊天聊一夜,也能跟三长老斗嘴从天明斗到日落还不落下风。
无论多晚有事找她她都醒着,好像不用睡觉。不过风嚣就算有事,也是不敢太晚去找她的,但凡找了,睡眠时间就基本泡汤。
果不其然,见风嚣二人浑身湿漉漉走回家,薛妈便没一刻停过问话的嘴。
地底秘密的事风嚣不能说,就随口编排了个“失足落水遇到旋涡,几番折腾回到岸上”的鬼话,云烟也默契地跟着配合。
薛妈听得直翻白眼,骂道“小兔崽子们撒谎也得编个靠谱的,没问怎么落水的,问你半夜没事干跑到海边干嘛呢,遛灯鲨?”
风嚣辩道“小灯鲨刚被驯服不久,总让它住在玉信空间那一滩死水里当然不习惯,带出去遛遛怎么不行?”
“你继续编!”
风嚣厚着脸皮,真的继续说了下去“我也没想到灯鲨会突然受惊,这才慌不择路跳到海里去追它。可近海哪有什么凶残的妖兽能威胁到灯鲨,倒是最近听过一个古神战兽的传说,这灯鲨失控,说不定就是战兽在作祟。这种事我也没法预料啊,您说是吧?”
“古神战兽,你们听谁说的?”薛妈的语气忽然冷了几分。
风嚣本只是编得起劲,便一时顺口把这个传说也编了进去,没想到薛妈有如此反应。
但下一秒,薛妈就恢复了她那大嗓门。
“怕不是你现编的瞎话吧,嘿,老身一把年纪了都不知道还有这么个传说?行了吧,知道你们年轻人有自己的想法了,有些事儿不愿意和我这个老家伙说,我也不问了……”
薛妈又自顾自啰嗦一大堆,接着说了白天二人要启程去星离的事,让他们抓紧时间补个觉,便挥挥手离开了。
“是我听错了吗?”薛妈离开后,云烟疑惑出声。
“你也注意到了?”
风嚣本也以为是错觉,见云烟同样发现异常,便确认,薛妈一定知道些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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