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见冯京道:“这些年市易司的账目一直都不清楚,甚至可以说是一屁股烂账。高团练,蔡察访等地方监察的官员都向朝廷列举。”
“还有熙河路屯田的数目至今是一个谜,还请章经略给我等一个解释。”
章越一面签字签得手软,一面听得冯京质问,不过冯京话问得很强硬,其实账目上都没给章越为难。
熙河路核销的军费,中书都是没有卡着。
章越回答道:“市易与屯田是朝廷经营熙河路的两件大事,乃五年十年的大计。”
“短短时日上帐目条目上有些不清晰,也是正常之事。”
文彦博道:“说的是,不要寒了前线将士的心啊,不过三司那边怎么说?”
王安石道:“薛计相说西北用兵不易,一切审计皆从于大局,先销后核,有些对不上也在情理中。”
“两位相公所言极是。”王珪一副以王安石,文彦博马首是瞻的样子,当即动手勾销了几个单子。
众人都心知肚明,随着西北大捷,这一切也全部一笔勾销了,三司使薛向也不会在这时候找章越,王韶的不快。
三司和运司暗中将所有的账目问题都被抹平。
“但是,”王安石勾最后一个单子时道了一句,“眼下所有账目以熙宁五年六月前为数,以后的账目熙河路那边还是谨慎些,这毕竟是数千万贯的数目。”
王安石的言下之意前面的我帮你们收拾了,以后的就要另外算了。
之后就是章越对着熙河路地图详述这一次平定青唐的过程。
王安石等宰相听得都很认真,而章越每说一句话一旁枢密院的书记就拿笔详细记录下来。
章越说一半时,蔡挺质问道:“之前章经略空白印信之事,以及将帅印离身留给幕僚,此事可有什么解释?”
章越心道,老子有功回朝,还是被你们当犯人来审问,立下这等大功,但总有人盯着你办过事的错漏里追着不放。
章越道:“此事章某已经事先与蔡运使说过,此乃是权宜之计。”
蔡挺追着不放道:“经略副经略不在州,本当由总管掌兵。”
章越反问道:“敢问蔡枢相一句,若在当时香子城后援中断,但高总管又不派兵,那么前线两万大军如何是好?”
蔡挺道:“经略使说得固然有道理,但规矩是规矩不能破之。”
吴充道:“高遵裕虽为贵戚,但只是见习总管事,真要节制兵马还是要看经略府的调令,以后可以更立条例,若经略副经略不在,委何人指挥军事。”
“但如今朝廷没有这个条例,则一切从权!”
蔡挺欲再言,文彦博已是道:“官分文武,惟王之二术。如今凡持边议,主兵要,内至枢密之任,外至方镇之职,皆以文臣任之,其意是以去武人之爪牙。”
“高遵裕以练兵之能受知为兵马总管,但调遣兵马还是一切听过经略府,否则如何称得上以文驭武。”
姜还是老的辣,文彦博提出了‘以文御武’这个政治正确,顿时驳得蔡挺无话可说。
文彦博笑呵呵地道:“官家召章经略回京是咨以军国事,制夏之方略,不是审问找碴子的。”
“章经略我一事请教,契丹欲争蔚,应,朔三州地界,若有北事,两面受敌如何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