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怎会知道她叫阿若熹的?
尺流萤疑惑了一下,很快就反应了过来。
应予舜这是在试探她?
虽然有些心虚,尺流萤咳嗽了一声,还是不慌不忙地坚持道:“看来阿若熹将军的威明,你也知道啊。不过将军已经死了,你又提她做甚?”
应予舜凝视着她的脸,好看的睫毛上下忽闪忽闪了一下,一本正经地告诉她:“她没死,她就好好的站在朕面前。”
尺流萤理直气壮的问道:“世人皆知凉川的阿若熹将军战死沙场,你凭什么说她没死?”
“因为…”顿了顿,应予舜才缓缓开口:“我们见过,只是你把我忘了。”
什么意思?
尺流萤斜眼看了看他,看不透他深邃瞳孔里的星海。
应予舜自嘲地笑了笑后,又继续道:“你忘了也好。”
忘记?
何谈忘记?
听他这一语,尺流萤忍不住嗤笑了一声。
不错,应予舜说得对。
她确实不是什么凉川公主,也不叫什么尺流萤。
她叫阿若熹,是凉川一国,赫赫有名的神武大将军。
她好奇的是,应予舜怎会知道她的身份,这件事明明是她最大的秘密。
她乔装打扮成十六岁的流萤公主,处心积虑替嫁来此。
打进入这座皇城开始她便知道会有暴露的一天,处处小心翼翼,谨小慎微,生怕露出破绽。
她处处模仿着真正的凉川公主的仪态,一颦一笑,努力叫自己举手投足之间散发的都是皇家的贵气,一切细节细致到滴水不漏,甚至她自己都当自己就是那个真正的公主了。
可结果…人家一早就将你的底细莫得个清清楚楚,才不过短短数日,她就暴露的竟然这么快。
这到底是一件多么可怕的事儿?
她这一路走来,风吹雨打,饱经风霜,什么日子没过过?
过往的二十三年里她就根本没有与西秦人打过交道。
家国仇恨橫在他们中间,她又怎会与哪个西秦人结下不解之缘,更别提说是哪个西秦人能一口叫出她的名字来。
她要是知道自己曾经遇到过这样厚颜无耻的人,未来他还要成为西秦的皇帝肯定早就亲自动手了结了他,怎会给他祸乱天下的机会?
虽不知为何他是如何得知自己就是阿若熹的,但她十分确信,她与应予舜从未见过。
尺流萤质问道:“知道我是阿若熹这件事的还有谁?”
应予舜双手抱在胸前,冲她挑了挑眉,笑笑道:“阿若熹这个名字不止在你们凉川口口相传,在西秦,你也同样很有名。”
尺流萤有些后怕地问道:“既然你早就知道我是阿若熹,那你为何不杀我?”
应予舜笑问:“朕杀了你,有什么好处?”
尺流萤答道:“你们西秦人恨我入骨,你又何必为何不杀我?”
应予舜却答:“你说的有点道理,不过他们是他们,与朕有何干系?”
尺流萤愣在原地,接不上他的话来。
许久她抬起头却捕捉到应予舜被她发现落荒而逃的眼神,他脸上的笑容从未有过的和蔼,甚至还有几分可爱。
尺流萤故意道:“你看着我做甚?”
“朕觉着你今天真好看。”应予舜缓缓开口道。
她身上穿的这件衣服是应栩景白日里送给她的那件金鹤红裙,一袭红衣,穿在她纤细却不羸弱的身上,美的十分嚣张,加之她还精心打扮过,戴上她最不喜欢的繁琐钗饰,除了打起架来有些麻烦,确实叫人惊艳。
尺流萤瘪瘪嘴,不语。
应予舜突然笑道:“相传凉川的神武大将军穷凶极恶,嗜血成性,现在一看倒是和传闻一点也不一样。”
“穷凶极恶,嗜血成性?”
西秦这群鼠目寸光的小老百姓,说什么胡话呢?
什么叫穷凶极恶,嗜血成性?
明明在凉川,百姓口口相传的她可是骁勇善战,神勇无敌的形象好不好?
尺流萤心有不甘,回怼了他句:“彼此彼此,传闻西秦的皇帝好色成性,昏庸无能,今日一见传闻说得倒也是片面了。”
应予舜也没想到自己在邻国百姓嘴里竟然会是这么个形象,有些差异到情理之中。
他并不生气,反而打趣儿似的答道:“唉。这你就冤枉朕了,朕昏庸,但朕不是无能。朕好的是仙瑶的色,不是好色,更不是好色成性。”
尺流萤不禁在心底对他翻起了白眼,知道自己昏庸还不承认无能?
好色就好色呗,这都什么时候了还在这有一搭没一搭的说胡话。
还图她的色?
呸,后宫那佳丽三千,个个都貌美如花,图她什么?
图她年纪大,不洗澡?
尺流萤没好气地道:“多说无益,反正今日无论如何,你我之间必须死一个。”
她握紧手中的皮鞭,欲要动手,但此刻抚笑还死死地扒在她的腿上,丝毫没有松手的迹象。
脚下这个挂件实在是碍手碍脚,她不悦地低下头,给了他一个眼神警告,说道:“滚。”
抚笑注意到她在盯着自己,后背一凉反而抱得更紧了,他害怕地开口道:“你要干嘛!”
尺流萤此刻已经十分不耐烦,她并未理睬他,而是一把将他整个人拎起,像踢皮球一般一脚踢开。
抚笑在地上一连滚了高几圈,直到撞在了一棵树上,这才停了下来。
尺流萤这一脚,下手不轻,本就力大无穷的她,稍微使劲一点抚笑滚出的距离几乎得有十来米。
抚笑吃痛的抱着自己,巨大的疼痛遍布全身,都说凉川的神武大将军巾帼不让须眉,今日他是真的知道眼前这个女子到底有多可怕了。
意识到这个人不好惹,他面目狰狞地冲应予舜喊到:“陛下,快走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