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月在扰乱魔界这件事情上,是心存愧疚的。因此他一路行去,但凡遇到大小凶兽都设法一一制伏在原地,或用针定住身形叫它动弹不得,或直接击晕了捆起来扔在路边。
循着感应走了几停,常月遇到的灵兽也越来越多,终于他在敲晕一只会使棍子的大猩猩之后,觉得后背处出了些汗,是时候歇一歇了。
他坐靠着一颗大树粗壮的枝桠上,闭着眼睛养了一会神,忽觉前方应该是有人正走过来。
“不知来者何人?”常月心道。
他立刻敛藏住气息,张开眼睛望去,远处野道上有个红色人影正自穿花拂柳,似乎袖着手款款而来,姿态犹如闲庭信步,悠然自得。
常月见是他,知道躲不过,反而放松了气息,但也不动声色,只等他走近。
那人一派赏花的样子,一边走着一边扬起金色面具下的嘴唇笑了,像是在跟谁聊天:“果然是你啊!”
常月见他尚距离自己百步之远就停下了,且依然袖着手仰望着常月,十分从容:“前面那些,是你做的吧?你让我这么一个赤衣尊者如此游手好闲,是看上了我的位子要抢我的差事不成?”
还没等常月答话,赤衣尊者猛然出手了!
常月见他一记红绫驱出刚猛如剑,迎面疾切过来,急忙侧身躲过一并纵身跃下了树!
这时他才惊觉,赤衣尊者的红绫斩,目标并不是自己。
方才他竟未能发觉,身后树冠上藏有一只毒兽!
此时那蓝紫色巨大毛虫般的凶兽已被斩作两截,黑血入地,所触花草尽凋,且漾出阵阵难闻的腥臭味道来。
常月觉得味道太过刺鼻,忍不住打了好几个喷嚏。
赤衣哈哈笑道:“你再不过来,可就真中毒了。”
常月本是极爱洁净的一个人,若在往常,脚下黑血涂地,他自然是要躲开的;只是他惯有济世之心不容他不在意这毒血的影响,他想了想便从袖中掏出一瓶药粉,均匀洒在那凶兽尸身之上。
片刻之后,不仅刺鼻味道全无,那血也不再渗出,切口部分全部凝固起来。
做完这些,常月方才转过身来看着赤衣尊者:“不知尊者为何要相救于我?”
“想救便救了,哪有那么多为什么。”赤衣说着掏出一个袋子倒了倒,面前便有了一张小几,两个蒲团。
他向常月侧身做了个邀请的动作:“蒙你今日相助,令我偷得浮生半日闲,便请你坐上一坐。”
他也不等常月,率先坐下来,一手搁在腿上撑住下巴问道:“你身上的茶香不错,借些来尝尝!”
常月心下暗暗吃惊,他身上的确带了梨露茶,但寻常再厉害的鼻子,隔着百步之遥,顶多也只能闻得到他衣袂间熏香梨落的味道,何以能知晓他包得甚为严实的清淡茶叶味道来?
如此高手,若真想要取自己性命,刚才也不会浪费机会还出手相救了。常月想到这里,不由得慢慢走过去,在似有笑意的赤衣尊者对面坐定下来,方从袖中拿出那包茶叶来,双手恭谨奉于小几之上。
赤衣尊者伸手拿过纸包打开看了看赞了一声:“好茶,配得上你这样的人品。”
说着不知从哪里掏出一把铁壶,施法术就近引水凭空而来,十分准确的纳入到壶中。
在旁静观的常月心道:“原来赤衣尊者修习的是自然通灵之术,亦或是水系法术。”
他便问道:“生水如何能泡茶?”
赤衣尊者似乎皱了皱眉:“谁告诉你我要生水泡茶。”他一掌放过,一个小火球便在铁壶下熊熊燃烧起来。
常月又是一惊:“尊者修为深不可测,既能行水又能取火,实在令在下大开眼界。”
赤衣嗤之以鼻:“假以时日,你也可以。”他放了一撮茶叶进了铁壶之中,看了看那留了茶叶碎末的三根手指头,慢慢捻成粉末留于指尖赞叹道:“其味独特,想来所出之处,是你的出云峰吧?怪不得你娘那么喜欢那个地方,嗯!倒是不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