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王一把推开他,道“你太高看我了,你觉得我真有你想的这么能干吗?我也不想她死,我和他吵过了,可是有什么用?宝怡七七的那天她出生了,我一直觉得,她就是上天还给母后的女儿,我一直当她是宝怡,我也知道她心悦你,可是却又不能嫁你,我以为那人会对她好,谁知道最后是这个样子。”
他的声音变得无比的悲伤“宝怡死的时候,你还记得吗?她才那么小,刚会叫皇兄,那么粉嫩的小女孩,就那样死了,母后抱着她枯坐了整整一天,直到父皇强行让人把宝怡抱走。我那时才五岁吧,皇家的女儿也这样脆弱,宫里哪个孩子不是这样的脆弱,我只想她活的开心,不要像宝怡那样。所以,我才会赞成她不要嫁你,可是……”
他忽然抓住黑衣人的胳膊,道“可是如果当初她不顾一切选了你,今天死的就还有你们全府老小。”
黑衣人怒声道“可是我宁肯今天跟她一起死!”他用力甩开宣王,道“你助他上位,你手上沾了多少兄弟的血你自己知道!他要排除异己,没人拦的住,可是你明明可以拦住他,放她一条生路!”
宣王大口的喝酒,声音有些沙哑“我沾了多兄弟的血?你们都觉得是我做的,我说了你又从来不信,到后来,我不那样做,又能怎样?要天下大乱?难道那是父皇想看到的?你想多了,我什么也做不了,我只是比其他人稍好一些而已,你不是不明白,别在这指责我,这种局面下,我又能怎样?是谢家重要还是天下重要?你让我怎么取舍?”他拍拍黑衣人的脸,身子也有些摇晃,道“你也不是个傻子,咱们谁能比谁强呢?你别告诉我她在宫里呆了三个时辰的事你不知道,你也别告诉我,她直接回了侯府你不知道。你指责我干嘛呢?”
黑衣人沉默了,自己凭什么指责宣王呢?现在的局面大家都明了,她回了侯府,就说明她已经选择了死亡。贵为亲王又如何,谁又不是活在那片薄冰之上呢?
大晋朝惠文帝卫平七年正月初一,惠文帝下旨改年号为元平,这一年就是元平初年。卫平六年杀戮太重,改个年号或许可以冲淡吧。
时隔半年,京城一切又恢复如初,只有平王府和定远侯府上大大的封条,会不时提醒这里曾经发生过什么。腊月里的一场雪从腊月二十八一直飘到正月初一的早上。
初一一早,各位王侯、朝中大员并诰命家眷入宫朝拜,每年惯例是寅时惠文帝在太庙携皇室宗亲祭拜先祖,然后返回皇宫,辰时各公侯群臣入宫,按各自品级着朝服朝拜太后与皇上。
丑时初,各王府并宗亲便都准备出门了,看着还在纷纷飘落的大雪,魏芃骑在他的小马上,伸手接住眼前的雪花,雪花很快就在手心融化成小小的一滴水珠,宣王看看他,轻声道“走吧。”
魏芃的声音听起来有些飘渺“父王,您说,她那边是不是也在下雪?不知道她过的好不好。天这么冷,她有没有大毛的衣服,会不会着凉。”
宣王轻叹,压低声音道“她走的时候,父王给了她们足够生活的银两,她母亲也给她都准备足了。琴瑟的武功虽然不至于可以上阵杀敌,但也绝不是范范之辈,她是老侯爷配给她母亲的护卫。所以,儿子,你放心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