奥利安娜知道宋瓷心里不好受,甚至清楚宋瓷心里在责怪自己。但奥利安娜并不在乎宋瓷对自己的看法。
她不后悔自己做的一切,但她还是对不起ra。
到了殡仪馆,宋瓷先下了车。
她走了两步,突然被奥利安娜叫住。
“宋瓷。”
宋瓷转身望着奥利安娜。
一身黑色皮衣的奥利安娜,看上去显得冷漠不近人情。但她望着宋瓷的目光,却充满了愧疚。
“宋瓷,对不起,”
宋瓷嘴唇嗫喏了小会儿,才说:“跟我说对不起做什么,那个真正该听你道歉的人,已经死了。”
说罢,宋瓷便进了殡仪馆。
ra的遗体刚从冰柜里取出来,身上还很冰凉。她的遗容还算祥和,身上穿了一套蓝色的衣裳,遮住了腹部那些可怖的弹孔伤痕。
望着ra,宋瓷想到在卡塔尼亚与ra相处时的朝朝暮暮、点点滴滴。她控制不住的情绪,伏在ra的棺材旁痛哭流涕
ra被火化后,火葬场的人只交给宋瓷一小捧骨灰。
宋瓷将ra的骨灰先寄放在火葬场。
她总不能带着ra的骨灰回伯爵府,那多不好。
又过了几天,宋瓷小腿上的肌肉基本上已经长好。新生的肉是浅粉色的,与她原本瓷白的肌肤差别很大。
好在现在天气冷,可以穿裤子遮挡住。
这天早上,宋瓷对韩湛说:“我有东西遗落在了卡塔尼亚,我想回去找找。”
“是什么?”
宋瓷说:“阿伦死的时候,曾给了我一张照片,让我代他找到他的弟弟。韩湛,阿伦为我而死,我必须完成他的心愿。”
“阿伦的弟弟么?”韩湛倒是听龙雨说过阿伦的事,知道阿伦在二十多年前,弄丢了自己的弟弟。
“你知道关于阿伦弟弟的事吗?”
韩湛点了下头,“听说过一些。”
“哦?能跟我说说吗?”
“你坐着,我讲给你听。”于是宋瓷便躺在贵妃椅上。
楼下,阿让正跟苏问在比斗功夫,两人都是接受过最专业训练的杀手,这两人交锋,场面热血。
韩湛站在窗户边上,掀开窗帘,望着楼下打得难分难舍的两人,这才说道:“阿伦的父亲出了轨,跟别的女人有了孩子。他们的母亲受不了刺激,便投河自杀了。”
“阿伦的弟弟”
韩湛放下窗帘,他靠着墙,低头看着宋瓷,他说:“阿伦的弟弟,那时候才五岁,他做了一件谁都不敢做的事。”
“他做了什么?”
韩湛声音有些低哑,他道:“阿伦的弟弟在晚上放了一把火,把他父亲跟情人和孩子,一把火烧死了。”
宋瓷大吃一惊。“那时候他才五岁”
“是的,阿伦的弟弟,那时候的确才五岁。但是宋瓷,你永远不要小瞧任何一个人,哪怕只是一个孩子。”
“阿伦的弟弟因为目睹母亲投河自杀,他恨父亲,更恨那个破坏他家庭幸福的女人。孩子是最天真的,但也是最邪恶的。”
他们天真,是真的天真。
他们邪恶,也是真的邪恶。
那时候,八岁的阿伦已经知道了害怕,知道放火烧人会坐牢,所以他不敢。但阿伦的弟弟才五岁,他可不会管那么多。
“阿伦知道弟弟就是放火杀人的凶手后,他书都不敢读了。在一个下雨天,阿伦故意在河边伪造出他们兄弟不慎跌入河水中的假象,然后带着弟弟逃离了村里。”
“阿伦带着弟弟,从北方,一路辗转到了南方。一路上,两人做起了乞讨。”
“阿伦的弟弟是在广州车站失踪的,二十多年前的火车站还很乱,人贩子、抢劫犯,到处都是。”
“阿伦弄丢了弟弟,一辈子心里都有个疙瘩。我听说,阿伦大部分工资,都用在了寻找弟弟这件事上。”
宋瓷听完这个沉重的故事,胸口呼吸有些不畅。
“宋瓷。”韩湛告诉她:“阿伦与弟弟走失了二十多年,你想要找到他,这是非常不容易的。”
那时候不像现在,还有dna认亲库。那时候,亲人孩童走散了,就很难被找到。
宋瓷心事重重地点了点头,她说:“那就慢慢找吧,花一辈子的时间找吧,不找,死了我也没脸去见阿伦。”
“行。”
韩湛要求跟宋瓷一起回卡塔尼亚,宋瓷自然不肯。“你好好养伤,等我回来,我们下周就回国。”
“你放心,我让阿让陪着我去”
“阿让?”韩湛顿时皱起眉头来,“他不行,换一个人,我让赛西里奥找个下属陪你回去。”
宋瓷目光狐疑地盯着韩湛,她又不蠢,早就察觉出了韩湛对阿让的不喜。“韩哥,你该不会是觉得阿让对我”
宋瓷眨了眨眼睛,似笑非笑地说:“你不会以为他喜欢我吧?”
韩湛沉着脸,目光危险。
宋瓷觉得好笑,“这怎么可能!韩湛,你应该比谁都清楚阿让有多讨厌我,我可是江时雨的女儿,他巴不得弄死我才好!”
宋瓷非常有自知之明。
韩湛冷哼,竟说:“我也巴不得弄死江时雨的女儿,结果呢?”结果他却娶了江时雨的女儿,一辈子都被江时雨的女儿捏得死死的。
听韩湛这么说,宋瓷竟然无言以对。
她想到在太平洋的那几天,阿让对她做过人工呼吸,还威胁要她陪他睡的往事来
天啊,阿让不会真的喜欢上了自己吧?
宋瓷被自己的猜测给吓到了。
见宋瓷表情一会儿惊怒一会儿诚惶诚恐,韩湛眯起了灰蓝色的眸子,声音危险地问道:“你们之间,有什么事瞒着我?”
宋瓷下意识举手发誓,“真没有!”
“那你那是什么表情?”一副背着老公跟人出了轨的不安的样子,不要太明显。
宋瓷心虚,她说:“我去找赛西里奥,让他给我配两个得力的下属,我中午就回卡塔尼亚。”
宋瓷说完就溜了。
韩湛皱眉看着她的背影,总觉得这丫头有事瞒着自己。
想了想,韩湛也迈步跟了上去。
阿让跟苏问打了一场,感到畅快。
他脱了衣服,去游泳池晨泳。从水里冒出来,阿让便看到宋瓷站在泳池边,正用一种打量而怀疑的眼神看着自己。
阿让朝宋瓷吹口哨,“小甜心,要不要下来跟我一起游泳?”
宋瓷赏了阿让一个白眼。“什么小甜心,恶心。”
阿让笑了笑,双手按着泳池岸上的鹅卵石,一个用力,屁股便坐在了鹅卵石板上。“找我做什么?”
阿让甩了甩脑袋,用毛巾擦了擦湿发。
湿发沾在了宋瓷的身上。
宋瓷下意识往后退了两步。
阿让拿着毛巾,偏头看着欲言又止的宋瓷,有些不耐烦了。“有事说事,别磨蹭。”
宋瓷脑子一抽,开门见山般直说:“阿让,你不会是喜欢上我了吧?”
阿让一愣。
见阿让不说话,宋瓷心里咯噔一响。
卧槽,该不会是真的吧!
宋瓷赶紧说:“你别喜欢我,喜欢我没结果!我心里只有你哥,我可是江时雨的女儿,你要是喜欢我,你就是欠虐。”
“嗤!”
阿让被宋瓷逗笑了。
他嫌弃地将宋瓷上下打量了几眼,一脸轻蔑地说:“你看我像是爱吃剩饭的人吗?”
宋瓷:?
“霍夫吃剩下的饭,我才不会碰!”
说完,阿让一头扎进了水里。
宋瓷被人比喻成了剩饭,竟然也不恼。她听了阿让的回答,终于把心放回了肚子里。
宋瓷心情不错,转身就走了。
他走后,阿让又从水里冒了出来。阿让望着宋瓷那一扭一扭的窈窕背影,他轻笑了一声,“美得你,真当你是香饽饽,谁都想啃一口?”
韩湛藏在暗处,看到阿让又一头钻进了水里,这才转身离开。
中午,赛西里奥找来了两个下属,其中还有个是宋瓷的老熟人,正是当初将宋瓷从美国带走的那个贝德。
这贝德,是阿让的人。
对上宋瓷那含恨带笑的眼神,贝德目光闪闪躲躲,不敢与她直视。
宋瓷指着贝德,对韩湛告状:“韩哥,就是他把我从《乐痴》庆功会上绑走的。他还把我丢进了海里,差点淹死我!”
贝德:“宋瓷小姐,我也是听命令办事。”
韩湛冷眼瞅着贝德,他说:“保护好夫人,如果她出了事,我把你丢进海里喂鲨鱼。”
贝德忙点头。
-
宋瓷乘坐私人飞机回到卡塔尼亚。
道路损毁,房屋倒塌,这座城市正在重建。飞机停在一处开阔的平原,贝德找来一辆车,带着宋瓷去了克隆尼家族的住址。
克隆尼家族临海而建,受地震跟海啸的双重摧残,房子倒了大片。但宋瓷的房子跟爱德华的房子,却还屹立着,没有倒下。
被水泡过的房子已经发霉。
宋瓷穿着运动鞋,避过满屋子的垃圾,小心翼翼来到楼上。她的房间一片潮湿,里面竟然死了一条鱼。
看样子是海水褪去的时候,这条鱼没有及时游走,被关在这屋子里干涸死了。
宋瓷捂着鼻子,在床头柜里翻了翻,被她找到了照片。照片装在一个金属盒子里,竟然还没有泡坏。
之前爱德华给宋瓷准备的那些首饰也都还在,她将首饰全部收了起来。本着不能浪费的原则,宋瓷将每栋楼里的贵重物品都收好了。
这也是知道克隆尼家族的强大,否则早就有小偷登门搜刮了。
贝德看到宋瓷双手空空的进去,出去却双手提得满满当当。他赶紧走过去帮宋瓷拎东西。
好沉。
也不敢问宋瓷这些袋子里装着什么,贝德将东西放进车里,才问宋瓷:“夫人,还有什么事吗?没有的话,我们现在就回去。”
宋瓷说:“送我去海湾。”
“好。”
贝德将车停在海湾,宋瓷踩着一条小路来到海边。
夜幕快要来临,宋瓷蹲在海岸边,望着平静的大海,将手指放在嘴边,用力地吹了一声口哨。
宋瓷连着吹了五六声口哨,这才坐在岸边,静静地等候。
过了几分钟,海面出现了波动的迹象,宋瓷站了起来,便看到一条鲨鱼的鱼鳍划破海面,迅速地朝她游了过来。
宋瓷展颜一笑。
“!”
听到宋瓷的声音,游得更快了。
浮在深海,就那么看着岸上的宋瓷。宋瓷想了想,脱掉了鞋子,潜入海中。见宋瓷下了水,摆着尾巴游了过来。
含着宋瓷,带着她来到深海,开心地将她抛高高。
宋瓷被丢到天空,又一头砸进海里。
她脑子都是懵的。
围着宋瓷转圈圈。
宋瓷自己浮出海面,一把抱住。她翻身趴在的背影,跟它说了很久很久的话。
带着宋瓷在海里慢慢地游动,等天快黑了,将宋瓷放在一块冒出水面的礁石上。
宋瓷坐在礁石上,一双脚放在海水里。
静静地浮在宋瓷的脚边,与她一起,望着天上的星星跟月亮。它大概是知道宋瓷是来跟它道别的,它非常不舍宋瓷。
蹭了蹭宋瓷的脚丫子。
宋瓷俯身抚摸的脑袋,问它:“好久不见,,你最近在做什么?”
不会说话,其实它心里很难过。
它本来是想守着爱德华的尸体的,但守了一段时间后,爱德华就像是一只皮球,不受控制地漂浮到了海面。
就在前几天,出去觅食回来,发现爱德华就不见了。
他终究还是被其它鱼类给食用了。
感受到的悲伤,宋瓷非常舍不得它。但这里是地中海,宋瓷不可能将一头大白鲨偷偷地送去中国。
再则,在这里出生,这片海域才是它的家乡,它是不会离开家乡的。
“,我得走了,以后,我会再来看你的。”
听懂了宋瓷的意思,它又蹭了蹭宋瓷的脚。
将宋瓷送到了岸边,念念不舍地看着宋瓷离开,这才隐入深海。它生于这片海洋,也将终于这片海洋,它会永远陪自己的主人生活在一起
深夜,韩湛还没睡。
听到直升机降落的动静,韩湛赶紧走出屋子,站在大门口等待。
宋瓷跟贝德拎着几个袋子走了进来。
看到韩湛,宋瓷把手里的袋子丢到韩湛手里,说:“金山银山为聘,韩哥可愿嫁我?”
韩湛:“顽皮。”
韩湛打开袋子,盯着满袋子的珠宝,有些惊讶。“你这是把爱德华的家洗劫一空了?”
“便宜别人不如便宜咱们。”
第二天早上,宋瓷将珠宝倒在桌上,跟奥利安娜像皇帝选妃一样,在那些珠宝里面挑挑拣拣。
她们各自挑了十几件喜欢的珠宝,这才把剩下的珠宝丢给赛西里奥。“卖了吧,卖了平分。”
赛西里奥想了想,也从里面选了几套珠宝,“这是给我老婆的。”他的欢颜不能没有份。
见状,阿让就不干了,他可是最爱钱的!
阿让迅速伸手,将桌上一看就很值钱的那几套珠宝抢了过来。
众人纷纷看着阿让,眼神无不鄙夷。他们心说:你一没老婆二没女朋友,你凑什么热闹?
阿让脸皮特别厚,在众人的注视下,阿让转身,直接将那些珠宝全部塞到贝德怀里,并说:“介绍一下,这是我爱人。”
贝德抱着珠宝,一脸懵逼。
阿让瞪了眼贝德,警告他:“东西收好了,可别丢了。”
“好。”
转过身来,阿让朝众人挑眉,他说:“怎么的,还搞歧视?”
一屋人都不吭声。
论阴险狡诈,还是他阿让厉害。
等赛西里奥将剩下的珠宝打包送去拍卖,等其他人各自回了房,阿让拉住贝德,伸出双手。
贝德抱着那堆珠宝,犹犹豫豫地说:“三公子,分,分我一点呗?”同流合污,他也该分一杯羹。
阿让邪佞一笑,十分大方的说,“晚上去我房间,我就分你一点。”
贝德赶紧将东西全部还给阿让,扭头就跑。
阿让跟捧宝贝似的捧着那些珠宝去了拍卖场,将它们买了,将钱全部存在银行卡里。
晚上睡觉,他都要穿着屁股后面带钱兜的裤子。
老婆孩子什么的,都不如金钱来得满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