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锦玉樱红的嘴唇里露出雪白的牙齿,笑了一下,随即郑重道:“无他,弟子只是觉得山长似乎不如年轻时古道热肠、侠肝义胆了而已。”
此言一出,白锦玉感到四周一片寒光。
在众人的无言中,白锦玉侃侃而谈道:“从前,当一对陌生的稚子兄弟面临生离死别,山长能够一掷重金保全他们的团圆,而如今,面对你自己熟悉的门生弟子,你却能眼睁睁地看着她和自己的手足多年天各一方,并且阻挠她们相见一面。”
闻正严那本就不甚可亲的脸庞以可见的速度聚拢起冰霜,白锦玉静气的、坚定不移地补注道:“即使是在她承诺无论如何不会触犯门规的情况下。”
“啪!”
茶几被猛地一拍,闻正严站了起来,气得浑身都在发抖,金刚怒目似地瞪视着白锦玉。
白锦玉屏着脸,心中却解气。
闻正严老狒一样的身板,撑着椅子的扶手勉强站定,一指指着白锦玉不停地上下发抖,道:“到底是从狗洞里爬进来的肖小,不可教也!如此搬口弄舌,当初就不该收你进山门!”
白锦玉霍然抬头,身子摇晃了一下。
听到这一句,连正私下交头接耳的夫子们都静住了。
空气中一阵死寂。
“山长。”忽然,一个结了冰的声音从旁响起。
众人也小吃了一惊,没曾想一直没有说话的闻宴开了腔。
他的声音矜傲、冰冷。虽然年龄和山长差了一大截,虽然喊的也是一声“山长”,但是在他的口中这两个字全无尊崇之感,仿佛“山长”只是一个普通人的名字而已。
十几双眼睛都投向了闻宴,闻宴巍然峙立,面无喜怒地道:“山长不放她去长安,的确可以免除一切隐患。但是!”
闻宴停了一下,目光锐利地望着闻正严道:“你可曾想过,在她和我们的轮番保证下,你今日还不允她的消息传将出去,日后会给翠渚带来怎样的后果吗?”
闻正严愣住,夫子们也愣住。
闻宴道:“首先,世人会说翠渚泯灭人性,连手足之情都不体恤,谁一旦进了翠渚就等于与家人割席。再者,世人会传翠渚师长独裁专制,门生遇事只能服从师长的意见。”
这几句话一说,闻正严的脸就气得像锅底一样黑了。
他怔愣了半晌,才抬起手来在闻宴和白锦玉之间来回地指着,气结道:“好、好、好!不愧是闻宴教出来的好人才,二位真是喙长三尺、巧舌如簧。“
底下的夫子结舌看着山长,一动不动。
“山长,实在抱歉,是我……”自己脉上连续两个后生硬怼山长,蓉夫人这会儿的脸比石灰都白了,吞吞吐吐地想跟山长道歉。
她还没说完,闻正严凌厉地竖起了一手让她打住,众人也随之都安静下来。
“白锦玉去长安不是不可以,只是她需得满足两个条件。”山长道。
白锦玉眼睛亮了一亮,总算山长的口风出现了一些松动。
蓉夫人则拧起了眉头,预料事情没那么简单,小心戒备地道:”山长要哪两个条件?”
闻正严没有立刻回答,拂了下威武的黑衣下摆,重新坐上了议事堂的正座后,这才道:“把她的沉香名谒交给我!”
白锦玉心道:原来只是这个!
她小松了一口气,看向之前取走她沉香木的闻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