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这不是……
愤怒使她瞪圆了眼球,重拍了桌子一声,吓了福灵子一身狗毛惊竖,回头想问问个究竟,但一看到灵女那怒发冲冠的样子,福灵子刚到嘴边的话硬硬地给吞回了肚子。
算了算了,与它何干。
凤千雪起身,由着风中吹来的纸碎一踪迹寻了去,没转几个弯儿,进到了一个小角落头儿,便瞧见几个婢女正在一个长炉边焚烧着什么。
“你们在干什么呢?”
见是贵人前来,婢女们轻弯腰,其中一个招呼后抬头,回了千雪的话:“奴婢正在烧这些府中的垃圾,每隔三日都要焚烧掉这些杂物,不然堆积成山,就会影响主子们的常日起居,这是府里的规矩。”
“那、这些就是你们正在烧的垃圾咯?”千雪举起那张烧了一点的碎纸,边边上还留有烧过的黑印。
“正是。”
“那你们知道这是从哪里出来的碎纸吗?”
“这个……奴婢们只负责焚烧,要问是哪里送到焚烧炉的……奴婢就不知道了。”
凤千雪瞅着她们的模样不像是在说谎,她越过那名婢女,小步走到焚烧炉旁,望着那里头刺啦爆着的火花,千雪沉默地眯了双眼……
午后,唐世新才回到唐府,累了将近一天了,随即吩咐下人泡了壶提神茶,自己则坐着小憩了一会儿,等着热乎乎的茶水端上来。
这时,凤千雪怒火冲冲地奔了过来,她动作迅猛,丝毫没有任何闪失,跨过门槛,风风火火走到唐世新的面前,张开手中的纸张,对他怒道:“你跟我说你没有见过它,那这是什么?”
被千雪的高音惊醒住,唐世新将目光注视到那张纸上,他猛地一震,速度起身想要抓回那纸张,却被她看穿,侧身躲过,让他扑了个空。
场面顿时凝住,唐世新尴尬地像做了错事的孩子,心灵是崩溃的:明明已经把它烧掉了,怎么还会出现?对了,他忘记这位灵女大人有复原术,失策啊失策,当初就应该看着它直至化成灰烬的。
他心有愧疚,带着试探的笑意对上千雪那张因愤怒而更加粉嫩的脸蛋,开始了他的辩解之词:“这个……那个……我,其实呢……咳咳,事情是这样的,嗯……就那晚……”
凤千雪一个翻眼,用力转身走开,都懒得搭理他,这吓得唐世新立马追了上去。
“等等啊你等等嘛……你听我和你解释……我……”前者的速度贼快,唐世新也不得不加快脚步,因他还要思考如何解释以及张嘴说话,这可是要经得住脑力和肺活量的考验啊。
即使如此,千雪还是没有理会他,总之想尽一切办法甩掉这个粘人的家伙。
见凤千雪的态度依旧,唐世新不觉地慌了:“千雪……千雪你听我解释……千雪……”
“走开走开,我现在不想和你说话。”凤千雪冷着黑脸,不耐烦地想要挥手甩掉他,回到了自个儿的房间外,准备推门入室,却被眼明手快的唐世新一身挡下——
“舍不得!!”他突然大叫出声,整个身体挡住房门,堵住了千雪的去路。
“舍不得?你舍不得什么呀?!哦,难道就因为使了你几滴水墨不成!”千雪仰头质问他,平细的眉毛倒八地下弯,皱紧在鼻梁之上。
唐世新耸下因紧绷神经而挺起的肩膀,放下所有身段,柔声道:“舍不得的……是你!”
这几个字,轻声细语,简洁明了,凤千雪无措了半会儿,望着他那毫无玩笑的颜目分分都透着认真和诚恳,她没想到他会这么说。
他是认真的,当看到她拿着张出城状放在他眼前,要求他签名盖章,那个时候,他的脑海一顿空白,完全无法思考。那晚上,他对这状纸烦恼了整整一夜,就算在睡梦中也惦念着。所以,与其苦恼,还不如从未见过的好,于是他一把火,烧了那张出城状。然后谎称自己未曾收到什么出城状纸,荒唐地敷衍了过去。
果真是瞒得住一时瞒不住一世。
“如果你真的那么想出城的话,过些天我与殿下将会到靖城去,虽然是去办事,不过我会和殿下说把你也带上。”这是现下唐世新能想到的最好的弥补办法。
靖城……那是什么地方,听起来倒是不错,“我考虑看看。”本还在气头上的千雪,怒火总算是消了许多,她装作不以为意的样子回了他一句。
“那你……不生气了吧?”
凤千雪看了他一眼,穿过他推开了房门,进去后“砰”的一声关了房门,晾着唐世新一个人在外。
看来还是没有原谅他,唐世新在门外站了一小会儿,凉意直透着心底,失落地离开。
回了房间,泡好的热茶置于案上,白气萦绕升腾,唐世新沉重地坐下,现在的他已经不需要什么醒神茶提神了,倒是可以用来暖身,他倒了一杯放于手中,暖得挺舒服,只是不知道是否也能够暖得了她的心。
前往靖城的需要足足准备了五日,而两日之前,李恪的左右护骑先行出发去打探虚实,晚了一些的唐世新他们也整装齐备,于今日动身靖城。
因是密访,出行的配备不宜太显眼,所以只备了两匹马,现在唐世新正抚顺着自己的马匹,为出发做最后的工作。
风起叶落,衣袋长飘,马儿仰天呼啸,凤千雪使着术法跃下:“我也去!”
唐世新辨出了来人的声音,笑着回身去:“你决定好了,那行,你和我同乘一匹马。”
这话可让千雪诧异,一脸迷惑样:“我为什么要和你坐同一匹马啊?”
“没有为什么啊,谁叫你不早点说,我还以为你不去了呢,所以只准备了两匹马,当然一只是我的,另一只可是殿下的专属坐骑啊。”说完,用头点了不远处那匹精悍壮实的红马,其实不管凤千雪什么时候答应他此次出行,唐世新都只准备两匹马,早答应呢,就称马匹不够,晚答应呢,就是现在这个情形。所以无论如何他都会得逞。
“那……那我坐祁王殿下的好了。”不管怎么说,她就是不愿意和姓唐的一起。
“哎,本王的宝马可是很贵重的,这可是战马,而且这家伙除本王外的人骑上的话,那是会倒大霉的。”李恪收拾完后走了过来,恰巧听见他俩的谈话,随口搭上一句。
“这……那我自己去也成,我的腾云驾雾之法总比你们快吧。”
“你知道方向吗?”唐世新面颊微笑地问她。
“这……你告诉我不就好了?”
“那你知道怎么走吗,就算告诉你方向那万一有个小岔口之类的走错了怎么办?”
“我……”这下千雪再无力回击,她也隐约感到,无论她怎么出招,他都有办法见招拆招,再与之纠缠,反倒是自己有过了,所以决定放弃这场口舌战。
见她无力反击,唐世新默默地给她套上一件黑色斗篷,细心地打上结,凤千雪虽不乐意,但也忍了。世新双手交叠着,很是满意这个结果:“那,你坐前头还是我坐……”没等他说完,凤千雪一记轻拍,轻盈地跃上了马背,稳坐于上。
她对着下头的某人,喧宾夺主地说道:“你看看前后头哪里有位,你随意吧。”
旁边看热闹的李恪暗自偷笑了一把,喊了声“出发”便纵身上马,哎,走前还要欣赏这两人的逗样儿,那这一路上可够他受的了。
接到命令后,唐世新踩着马镫骑了上去,他选择坐在后方,为了要抓住缰绳,他环过千雪的腰,紧抓着绳子。
这是他第一次与她同乘一匹马,身体间距离短小得使他随时都能吻上她细柔的发丝,还有那股清甜,一直萦绕在他的呼吸间,唐世新顿时神游于外。
他愣了小半会儿,才说道:“你可要抓好咯。”
“驾——”没有理会唐世新的忠告,千雪就替他发号施令了。
弄得他大声“喂——”了一句,差点没被甩出马背,心中暗叹,这丫头是想要他的命吗?
马儿奔腾,卷起滚滚土尘,追随着远去的尘嚣。
此行靖城,福祸相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