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瞬间,三年时间过去了。
今天的东屏村格外的热闹,村里的孩子们穿着新衣在村里的青石板道路上跑老跑去,每个小孩子的衣兜里,都装满了一大把的糖果。
糖果对于三年前东屏村的孩子们来说,是非常罕见的零嘴,可对于现在的他们来说,倒是日常了不少,家里人也愿意买,不过今天对于东屏村来说,是一个大日子,衣兜里的糖果所代表的意义也是不一样的。
孩子们嬉闹着从青石板的路上跑去,留下了一串清脆的笑声。
平日里一脸严肃的长老们,今儿老脸上也都洋溢着欢喜的笑容,黄叔看着村外那条又大又宽的道路,又看看村里那一栋栋刚刚建起的新房,脸上的笑愈发明媚。
他以前做梦都没有想到,有朝一日东屏村会发生这样的变化。
从古至今,东屏村一直都是贫瘠的,每天忙忙碌碌,一年下来,也不过是谋求一个温饱而已,若是遇到了灾害之年,更是不知道多少人饿死。
他从来都没有想过东屏村有朝一日能够改头换面,不仅村里人再也不会饿肚子了,人人都穿上了新衣,家家也都住上了青砖瓦房。
黄叔摸着身上那滑溜的布料,脸上的褶子加深,一旁跟他站在一起的长老,见此有些嫌弃道:“黄老头,你能不能不笑了?你这一笑,我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黄叔哼了哼,没跟他一般见识:“今天可是好日子,我乐呵乐呵,你有意见?还是说,你觉得今天的日子不好?”
这话他还真的没法接,毕竟今天这个日子,对东屏村的村民来说,确实是个大日子,也是好日子。
黄叔见他没话可说,便不理他了,伸长了脖子往村外探头,脸上难得有了一丝丝焦急:“晏公子怎么还没来?眼看着吉时就要到了,他要是错过了进门的时辰,那我就只能把他赶走了。”
旁边的人笑着道:“黄老头,你还没死心啊?还想着把你家外孙介绍给阿玥?”
“难不成你不想吗?”黄叔摇头叹息道:“我外孙多好啊,人长得俊,性格也好,还是个读书人,怎么阿玥就看不上呢?”
“谁让咱们是要脸面的人呢,没法跟晏公子相提并论。”有人想起了三年前的事情,叹气道:“当年晏公子被晏家赶出门,刚巧那时候阿玥就放出了要招婿的消息,这不,他厚着脸皮赖了上来,阿玥是个信守诺言的人,这不就留下了他。”
留着留着,就到了今天要办喜事了。
对于此人的言论,黄叔是很赞同的,晏公子的行为就深刻为他们展示了‘烈女怕缠郎’和‘人不要脸天下无敌’这两句话的深刻含义!
真的只要能够舍下脸皮,就没有什么是达不到目的的。
几人叽叽喳喳聊了一会儿,很快就看到了远处的迎亲队伍来了。
黄叔几人立刻精神抖擞地迎了上去。
有个小娃娃看到迎亲的队伍来了,立刻就往佟玥家的方向跑去。
很快佟玥家的人也知道了这个消息,立刻就沸腾了起来。
房间。
佟玥一早就起来梳妆打扮了,此时她穿着大红色的嫁衣坐在菱花镜前,美得不可方物。
她人长得本就好看,经过了三年时光的沉淀之后,身上的气质更加娴雅,也更加吸引人目光。
郁月桐端着一碗小馄饨进来,她的发髻已经梳成了妇人发髻,她刚刚及笄不久,就出嫁了,此时她小腹微微凸起,脸上洋溢着喜悦的表情。
“玥姐姐,宁姨让我把这碗小馄饨给你端过来,让你填填肚子。”郁月桐说着就把小馄饨放在桌面上:“没加汤水,你放心吃。”
看着碗头里那干巴巴的几个小馄饨,佟玥无奈极了,她端着碗头,慢条斯理地吃着,等吃完了以后,这才说道:“我娘她不会在前院招待宾客吧?”
“放心好了,宁姨在屋里坐着呢,前院的男宾是爹招待的,女宾有琼姐姐在呢。”郁月桐浅笑着说道:“你都交代了,不能让宁姨操劳,宁姨听话着呢。”
佟玥却不太相信,宁氏以前是很听她的话,不过随着宁氏这几年跟外界的接触越来越多以后,宁氏的性子也开朗了不少,倒是学会了阳奉阴违,就连郁焕都拿她没法子。
谁让郁焕是个妻奴呢!
“她可怀着身子呢,千万不能累到她了。”佟玥操心道:“早知道就不那么着急成亲了,把日子往后挪一挪。”
“未来姐夫听到玥姐姐这句话,肯定会哭晕在茅房。”郁月桐乐得双眸都微微眯了起来:“不过爹和宁姨知道玥姐姐的想法,怕是会把玥姐姐打包送给未来姐夫。”
听到郁月桐这么说,佟玥更加郁闷了,她看着镜中的自己,叹了口气。
郁月桐出嫁了一年多,对于娘家的事情大致知道一些,但是细致方面的事情她就不太清楚了,她至今都还记得三年前,晏公子跑来家里求玥姐姐收留的场面,那时候她爹知道了以后,差点没有拿着扫帚把晏公子给赶出去。
这三年来,晏公子在家里当牛做马,什么辛苦活都给干了,也没能让郁焕和宁氏给他一点好脸色。
究其原因就是因为晏公子在做女红,让郁焕觉得他没有男儿气概!
也不知道后来发生了什么,几个月前,郁焕和宁氏对晏温的态度就变了,这个变化还不是一点点,简直让人怀疑,晏温才是他们的亲生子,而佟玥是捡来的。
“玥姐姐,我爹和宁姨为什么突然间就这么着急要让你们成亲啊?我记得我爹春年的时候不还说舍不得你那么早出嫁吗?”郁月桐眨巴着眼睛望着佟玥,眼里闪烁着好奇的光芒。
听到郁月桐这话,佟玥垂头看了下自己身上的嫁衣。
顺着佟玥的视线,郁月桐的视线也落在了佟玥的嫁衣上。
看着嫁衣上折射出来的光芒,郁月桐眼里流露出了一抹惊叹之色。
这嫁衣实在是绝了,布料据说是软烟罗,要知道软烟罗只有四种颜色,雨过天青色、秋香色、松绿色、银红色,虽然这四种颜色里,确实是有红色,但是银红色比较偏淡粉色,自然是不适用于做嫁衣了。
软烟罗除了这四种颜色之外,没有别的颜色,主要还是因为固色的原因,每种颜色不同,所用来固色的药材和植被自然也不同。
晏温不知花了多少心思,终于在去年的时候找到了固色的药材和植被,是一种西北边陲高山上的一种药材,数量稀少,一年下来,也不过只能得一钱。
因为稀少,所以才更显珍贵。
“玥姐姐,你这嫁衣真的好看,料子特别,这针线活也特别好,绣着的凤凰,像是能从嫁衣上飞出来一样,栩栩如生。”郁月桐赞不绝口道。
其实不止凤凰,还有裙摆处的牡丹花,凤凰是用金线绣成的,而牡丹花则是用红线,按道理来说,绣线和料子颜色一样,很容易就让人忽视掉,可这嫁衣上的牡丹花却不会。
在光线下,牡丹花也是千变万化,跟料子的颜色一样,会变化。
不过料子变化的是颜色,而牡丹花变化的是花瓣。
角度不同,牡丹花所展示出来的也不一样,让人忍不住盯着瞧,想要看看它究竟能够变化多少种。
“嗯。”佟玥颔首道:“确实是不错。”
听到佟玥的话,郁月桐哽了哽,这么好看的嫁衣,在自家玥姐姐面前就只得了不错两字。
委实不知道是玥姐姐眼光高,还是她见过更加不错的嫁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