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福里小区附近有不少工地,也有不少的临时工。很多临时工因为找不到工作而每天蹲在大街上等待机会。
陈知年询问了不少人,确定了搬运工的收费水平,也确定了一辆50铃箱式小货车大概能拉多少东西。
为了这个预算,陈知年没少花心思和时间。每天晚饭后,在和周医生散步的时候,就做各种询问调查,然后整理。
叶云飞看着陈知年做的预算,眼底是掩饰不住的满意。真的,叶云飞没想到陈知年能把预算做得如此详尽。
无懈可击。
叶云飞把预算表递给小吴,“你看看。”
“我和小吴有两个人,一个人在旧仓库负责安排搬上车,先搬什么后搬什么?什么需要轻放,什么不能随意扔砸?然后另一个人在新仓库,负责盯着人把东西搬下车,然后搬上仓库。”
“对了。因为我们的新仓库在二楼,所以搬运费要略高。”
“一天安排两顿饭,快餐。一人准备四瓶水,毕竟搬运是出汗的工作,不喝水的时候肯定不行......”
“当然,我们也可以不准备这些。但如果我们不包吃喝,搬运费肯定也会相对提高......”包吃和不包吃的价格肯定是不一样的。
叶云飞点点头,然后在陈知年的预算申请上签字。叶云飞开这个小会,就是为了安排搬运仓库的准备工作。
既然陈知年不仅把准备工作做好,也还做了预算,叶云飞也就把搬运仓库的事情交给陈知年和小吴了。
“找财务和马总签名,然后找燕姐拿钱。”
“尽快搬。”
陈知年点点头,“好。我打算在下周搬。”主要是防盗报警器还没有装好。
她今天才把仓库安装防盗报警器的申请给刘经理,她还需要等刘经理安排人去安装。
叶云飞看了陈知年一眼,陈知年心虚的低下头,这件事的确是她的失误。没有尽早做安装防盗报警器的申请。
“既然这样就等下周吧。阿年,催促一下工程部,尽快安装好。”
“我会的。”
等工程部的人把仓库的防盗报警器装好后,陈知年立刻安排搬仓库。因为叶云飞和马总都选了一天搬完,所以陈知年请了两辆车四个搬运工。
陈知年先去仓库和小吴回合,然后等装车后再跟车到新仓库。陈知年在新仓库,小吴在旧仓库。
两人分工合作。
先搬大件,再搬小件零碎的东西。
但让陈知年无奈的是,有很多东西不容易区分,例如二通、三通、四通等,外包装一样,只有字体表明是三通、四通。
搬运工只负责搬到二楼的仓库,至于具体区分?
并不在他们的工作范围内。
陈知年要帮忙区分,否则,就会混合在一起。
搬运工把东西搬上来,陈知年再具体区分,然后再分类堆积起来。
麻蛋的。
她比搬运工还要累。
中午吃饭的时候,陈知年没有胃口,真的太累,根本就吃不下。而且,不停的喝水,肚子一直都饱饱胀胀的。
大半天过去,陈知年瘫坐在地板上,累的不想动了。
两个搬运工把东西从楼上搬上来,然后扔在一起,至于怎么区分?他们真的无能为力。他们根本就看不明白,什么是什么?明明包装一样,但里面的东西却不一样。
再说,如果他们要区分,肯定就需要更多的时间。
一天肯定不能搬完。
已经下午四点多了,但只搬了三分之二个仓库。
陈知年去洗手间用冷水拍拍额头,很无奈,她的估算出了差错。两辆车四个搬运工一天完成不了。
怎么办?
明天继续?
陈知年摇摇头,她不想把工作拖到明天。
幸好,她做预算的时候就留有余地,不管是车费还是人工费都略有抬高,所以预算还算充足。
陈知年长长的呼出一口气,“加班吧。”
想好了,陈知年去和搬运工还有司机商量。即使到了下班时间也继续不停,直到搬完为此,然后再算他们半天的费用。
至于晚饭?
搬完再吃。
搬运工和司机想了想,不拒绝,同意继续。
晚上九点,小吴跟随最后一车货到新仓库,看着已经累瘫的陈知年笑了起来,“阿年,你怎么了?”
“累。”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
陈知年觉得自己没有了半条命,真的太累太累了。看着还在继续的搬运工,陈知年叹口气,赚钱不容易啊。
“要不,你先休息一会?”虽然小吴也很累了,但他是男人,体力更充足些。
陈知年摇摇头,“继续吧。早点搬完,早点回去。已经很晚了。”
晚上十点,全部搬完。
终于搬完了。
陈知年差点要激动的哭了,真的太不容易了。
小吴要带几个搬运工去吃饭,晚饭变成了宵夜。陈知年则在一楼的猪肚鸡饭店给周辞白打电话,让他过来接自己。
一楼的猪肚鸡饭店营业的是晚饭和宵夜,此时正热闹着。
听到陈知年要打电话,意外了一下。但想到‘远亲不如近邻’,大家楼上楼下的,也就同意了。
周辞白正躺在床上看书,接到陈知年的电话有些意外,“不要乱走,就在饭店门口等着。我就到。”
周辞白匆匆忙忙的挂了电话就去接陈知年。
幸好,他买了林萤光的二手车。
果然,有女朋友就应该有辆车,否则想要接加班的女朋友下班都不容易。
周辞白匆匆赶到的时候,陈知年正坐在楼梯上,靠着楼梯扶手闭目养神。楼梯口正对着大路的方向,周辞白一眼就看到了,车的远光打在陈知年身上。
陈知年微微睁开眼睛,看着周辞白从车上下来。如同骑着白马的王子,啊,不对,应该是来拯救她的骑士。
陈知年呆呆的看着周辞白。
周辞白也看着陈知年,一向精神饱满的陈知年像被雨打风吹的小花,恹恹的,没有半点精神气。
陈知年孤零零的一个人坐在楼梯上休息,旁边的猪肚鸡饭店却热热闹闹。对比特别明显,也让周辞白异常心疼。
看到周辞白,陈知年有些委屈,“周医生。”
“累了吧?我们回家。”周辞白抱起陈知年,轻轻的把她放在副驾驶座上,然后给她系上安全带。
一路上,陈知年给周辞白说她有多累。
“我估算失误了。”陈知年揉着眼睛,手掌心贴在额头上,“我应该请三辆车六个工人的。或者延长一天也可以。”
“我只看了库存表就做估算,这是不对的......有些东西不能堆叠,所以一辆车也不可能塞得满满的......”
“这是我的问题。我害得小吴要和我一起加班。”陈知年扁扁嘴,“亏我还觉得自己的预算很好。”
“实践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
说着,又庆幸,“不过,幸好我们没有超出预算。还剩下一些,还够我和小吴吃顿好的。”
陈知年在叨叨念,周辞白在听着,时不时的附和一句。
“我真的很累了。”陈知年闭着眼,打个呵欠,“我睡一会。”
“你想吃什么?你今天没怎么吃饭吧?”周辞白怜惜的摸摸陈知年的脸,然后再摸摸她的肚子。
“周医生,认真开车。”
“今天没吃饭吗?”
陈知年撇撇嘴,“一整天没吃,就喝水了。”语气里带着浓浓的委屈。至于委屈什么?陈知年自己也不知道。
但她就是觉得委屈,想被安慰,想被哄。
脆弱来得莫名其妙。
“喝粥吧。好不好?回我家,我给你煮粥。”周辞白看一眼闭着眼睛好像睡着的陈知年。一向红润的小脸,此时青白青白的,足见累着了。
能让陈知年这样一个坚韧的姑娘说累,那肯定是真的很累很累了。
因为从小在农村没少干活,所以陈知年很少说累。
周辞白让车速尽量平稳,“休息一会。”
“嗯。”
陈知年的确累了,不一会,就呼呼睡了过去。
“阿年,到了。”周辞白轻轻解开陈知年的安全带。
陈知年伸出双手,搂住周辞白的脖子,要抱。累了,不想走路;累了,想要撒娇;累了,想要被宠爱。
再坚强的姑娘在恋爱的时候也是娇弱的。
为什么说女人一定要谈恋爱?为人宠爱的感觉真的太美妙了。特别是有恃无恐的撒娇,真的真的很让人沉沦。
周辞白笑着抱起陈知年,低头在她的脸上亲了亲,然后把她抱回家,“先洗澡。”
“洗完澡就不累了。”
“不想洗澡。”陈知年嘟嘟嘴,“我想睡觉。”
“先洗澡。你身上全是灰尘。”想也知道,她肯定帮忙搬了,否则身上不会这么脏。
真是个傻姑娘。
如果是职场老油条,肯定会看着别人搬。
“泡个澡就不累。我给你放水。”
“不要。我要睡觉,睡觉。”
“你身上全是沙子、灰尘......”
陈知年撇撇嘴,“我睡沙发。”
“洗澡。”
“不要。”
“阿年,先洗澡。”
“好吧。”
周辞白给陈知年放了水,拿了一件自己的白衬衫给她,然后给她煮粥。
“阿年,我看你有感冒的趋势,我给你煮姜丝薄荷粥。”
正在洗澡的陈知年没有听到,等她洗澡出来,周辞白已经煮好了。
“周医生。”陈知年打个呵欠,“我还想要吃萝卜干炒鸡蛋......”
周辞白呆呆的看着被套在他的宽大衬衫里的陈知年,莫名的觉得口干舌燥,周围的温度好像突然间高了十几度。
“你的衬衫太大了。”陈知年撸高衣袖,“有点像偷穿大人衣服的孩子。”陈知年看着盖过膝盖的衬衫,“能当裙子穿。”
周辞白眼神深幽,感觉后背都湿了,全是滚热的汗水。
“厨房很热吗?”陈知年疑惑。
广东12月份的夜晚已经很凉爽了,已经需要穿外套了。
“周医生,你是不是发烧了?”陈知年走过来,踮起脚在周辞白的额头上摸了摸,“很热耶。”
“我没事。”周辞白有些不自然的拉着陈知年的手,“你赶紧喝粥吧。”
“好吧。你是医生,你说没事就没事吧。”突然,陈知年好像发现了什么“周医生,是不是因为我太漂亮了,所以你觉得热?”
“不是说男人看见漂亮的性感的美女,体温就会骤然升高吗?”
周辞白有些此地无银,“没有。不是。”
“哈哈。周医生,你开始语无伦次了。”陈知年得意的朝着周辞白抛个媚眼,“你就承认我的魅力吧。”
“赶紧喝粥。”周辞白很无奈,只觉得今天晚上的陈知年特别娇。
周辞白把陈知年按在椅子上,“喝粥。”然后拿过毛巾给陈知年擦头发,轻轻的,揉揉的,好像在对待最珍贵的宝物。
陈知年的头发很漂亮,柔亮发黑,如果再长些能做广告用。
不过,因为身高的原因,陈知年更适合短发,会显得更高挑,也更青春。
“很多姜丝。”陈知年鼓着腮,埋怨的看向周辞白。
可能是夜色太美,周辞白觉得刚洗澡出来的陈知年特别的娇媚,情不自禁地低头就吻上她的唇,婉转缠绵,舍不得分开。
原来,有些冲动是真的无法解释,也不想去克制的。
喜欢一个人,想要抱着她,亲着她,然后一起做最亲密的事。
周辞白有些不好意思,觉得自己定力太差,轻轻的摸摸陈知年的后脑勺,“喝粥吧。”
“我喜欢姜蓉鸡,但不喜欢吃姜丝。”陈知年一边埋怨一边把姜丝挑出来。不过,周辞白煮的姜丝薄荷粥味道还是很不错的。
气氛太静谧,陈知年能听到自己喝粥的声音,感觉怪怪的。周辞白则听着陈知年喝粥的声音,然后回味她唇的娇润。
“周医生,我的头发快干了吧?”陈知年想要摸摸,却被周辞白抓住手,“喝粥的时候别摸头发。”
“不卫生。”
好吧。
医生男朋友多少有些小洁癖。
“第一次有人帮我擦头发,感觉......”陈知年回头看向周辞白,“感觉被人捧在手心。”
陈知年很喜欢这种感觉。
“周医生,你以后也帮我擦头发吧。”
“好。”
陈知年一边喝粥一边和周辞白说起小时候的事。小时候,她什么都不懂,懵懵懂懂的长大,迷迷糊糊的生活。
“我小时候不知道洗头一定要擦干头发,即使不能完全擦干,也要擦到七八成干。我不懂,也没有人告诉我。我每次洗头都是由着它自然干,很多时候头发还滴着水......后来,有个同学的妈妈说,女孩子洗头一定要把头发擦干,否则,会很伤身体的。还会引起头痛......”
周辞白轻轻的抱了抱陈知年,“以后,我帮你擦。”周辞白能想像,陈知年童年的不容易。没有家长在身边,自己带着弟弟妹妹一起长大。
很多生活常识,都需要自己去摸索。
但他也佩服陈知年,即使野草一般长大也能长得这么好。
周辞白抱着陈知年,舍不得放手,想要一辈子把她捧在手心,照顾她,让她过得很好很好。想要把她童年失去的关心、宠爱统统加倍的还给她。
“周医生,你给我读书吧。”
太安静,太暧昧。陈知年不是很自然,迫切的想要转移自己和周辞白的注意力。读书就是最好的。
陈知年喜欢听周辞白读书,因为他字正腔圆,还有着一口播音腔。简直就和听MP3一样,是享受。
“好。你想听什么?”
“我上次来,看你书桌上有一本《水浒传》,就看那个吧。萤光让我多看《水浒传》,她说,小时候喜欢看《西游记》,嘻嘻哈哈,热热闹闹的。但长大后,就要看《水浒传》,多有益处。”
“我读书的时候,觉得《水浒传》太惨了,看不下去。但工作后,又觉得它真的是一部能指导人生的书。”
“随着人生阅历的增加,看《水浒传》就会有不一样的感觉。”
“周医生,你知道我喜欢《水浒传》里的谁吗?”
“谁?”
“燕青,小乙哥。很会说话,长袖善舞,能交际。”
“你知道我最讨厌谁吗?”
“谁?”
“及时雨宋江。真的,他就是一朵高级白莲。”
周辞白拍拍陈知年,“想要听哪一回?”
“武松打虎?哈哈。”陈知年哈哈大笑,“这样的月色好像不太适合听武松打虎。”
周辞白很无奈的放下《水浒传》,“我给你读卞之琳的诗吧?《断章》。”
“好啊。”陈知年笑着眨眨眼,“不管你读什么,我都喜欢。”
“因为,我喜欢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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